坐落在北山附近的恭亲王府,远远望去恍若遗世而独立的山庄,宁静而不染红尘世俗。
片片茂盛的节竹从左往右错落有致的守卫着府衙两侧,用红漆镀色的大门上有着铜金雕刻的虎头环圈。
匾额上书着狂草落款的四个大字,深沉的墨色对上艳丽的红色,在感官上给人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冲击。而那龙飞凤舞的笔墨,更体现出了府衙主人大气,不拘小节的豪迈气概。
若是只观外景,定然会认为此处主人是一位舞文弄墨的豪爽骚客。可当你跨入府衙之时就会发现,里面别有一番天地。和外面那儒雅恬静的风格不同,府中有一大片空地,上面整齐的摆放着各类兵器和练武用的木柱,府中行走的人也不是丫鬟小厮,而是一群群训练有素的士兵们。他们有些人还在那些空地上进行着训练,乍眼看上去还以为这是到了军营里似的。
像其他府衙中的高楼亭阙在这里少之又少,府中的设计也极为简单,清一色的长青树种满了整个院墙,夹杂在那墨绿色中间的是朵朵娇艳的牵牛花,它们肆意舒展着自己的枝蔓,为整个院落增添了些亮丽的色泽。时不时还会有两三只蝴蝶从上空飞过,让这设计简单的院落看上去也别有一番韵味。
穿过那片空旷的‘演武场’后,眼前才看到了些许亭阁。
恭亲王一路印着皇帝等人进入大厅,在经过府中那些士兵的时候,他们均是恭敬的行礼后就继续专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对于王爷带来的‘贵客’既不吃惊也不好奇。
皇帝看向那些士兵的眼中带着满意,“没想到,你都快把自己的府邸改造成一个临时军营了。”说完用打趣的眼神将恭亲王上下打量了一番。
恭亲王也不觉得有什么别扭,大大方方的笑道:“没办法,皇兄知道臣弟从小在军营长大,住不惯那些个华庭楼宇。要不然当初父皇也不会把我扔到这远离都城的北山了。”
“这倒也是。”提起了已逝的先皇,皇帝的脸上也露出了怀念的神情,他不经感慨,“一眨眼都过去那么久了。”
“是啊,就连皇兄的儿女都长大成人了。”恭亲王边说边将自己的视线落在跟在他们身边的肖烨墨,肖烨擎身上,“太子和三皇子这两个孩子也是越来越有当年皇兄的风范了。”
世间父母没有一个不喜欢听到别人夸奖自己孩子的,恭亲王这句话瞬间就让皇帝龙心大悦。他慈爱的看向自己的几个孩子,脸上说不出的自豪和骄傲,“他们可没少让朕操心。”
“哈哈哈,对了皇兄。臣弟记得太子的亲事儿好像早已定下了。”恭亲王笑着将手落在肖烨墨的肩上。皇帝点点头,指着从刚才开始就猫儿在画子息身后偷瞄他们的画颖,“就是颖颖那孩子。”
这一指,立刻就让画颖暴露在众人眼中。画颖急忙板起脸,做出一副平静严肃的模样。墨蓝色骑装的女子英姿飒爽,漂亮精致的五官含笑,由内而外的流露着高贵和自信。当然如果忽略她紧紧抓着画子息的手的话,恐怕还真的会认为她十分的冷静。
“是个出色的女孩子,太子好福气。”恭亲王笑着对画颖点头,画颖回之一笑。
直到恭亲王和皇帝都收回了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画颖才敢放松下来,画子息哭笑不得的摸了摸她的头顶,“平日不见你没那么听话。”
“切,你懂什么。”画颖对着他做了个鬼脸后又重新打量起了府中巡逻的士兵。
他们在后面的动作并没有引起皇帝等人的注意,当走到一个分叉路口时,恭亲王叫了几位巡逻的士兵,让他们分别带人下去休息。
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跟着来府中作客,但过来的人也不在少数,只能将人分开。否则,根本住不下那么多客人。等恭亲王安排的差不多了,他转身道:“现在还有一间上等的客房,不如就让……”
“把它空出来给九千岁。”皇帝突然出声打断,恭亲王先是一愣,然后点头,可是神情上似乎有些欲言又止。皇帝对他轻摇了摇手指,示意他借一步说话。恭亲王从善如流的对下属吩咐了不许打扰后,就和皇帝单独走到前方不远处的石桌坐下。
何贵手快的拦住一个端着茶水的士兵,并从他手中接过端盘,低声道:“这等小事还是交给咱家吧。”侍卫也算有眼力见儿,赶忙将东西递给何贵,自己转身就离开,生怕走慢一步听到些什么不该听的东西。
清场后的楼亭内,恭亲王剑眉紧皱,脸上满是不解和困惑的神色,“皇兄,虽说朝堂之事臣弟极少涉及,可…”
“有话就直说。”皇帝轻笑道:“朕猜,你是想问关于九千岁的事情吧。”
恭亲王点头,他一手轻敲着石桌细细分析,“就连我这个远在北山的王爷都能听到各种各样有关九千岁的传言,我朝一向对宦官控制严格,父皇在世的时候也曾告诫过我们万不可让宦官把持朝政。”
说罢,抬眼望向对面的帝王,“皇兄一向治国有道,为什么会容忍闻闲这样的宦官留在身边,甚至还建立了司礼监这等机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