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生日快乐,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要跟你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听听,生日快乐,作为你的大哥哥,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烛光摇曳中,宋听闭着眼睛,听着身边的一个又一个祝福,许下了十八岁这年最想实现的愿望。
“我希望,我爱的人和爱我的人能一直一直陪在我身边……”
蜡烛熄灭,曾经最期盼的十八岁终于到来,从少年到成年的转变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它只是在法律上承认你是一个公民,承认你享受应有权利的同时,也必须要承担相应的责任。
宋听看着许眠和苏齐互相追着往各自脸上抹奶油,看着宋父宋母忙进忙出准备饭菜,明明是一场很热闹的家宴,她却觉得心里空空的。
不对啊,重要的人明明都在她身边,怎么还会感到缺些什么呢?
为什么会这样呢,她想不明白。
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江肆的样子,他笑,他发呆,他生气,他在写教案,他爱喝花茶,他与她对视,所有的所有,她记的清清楚楚。
平心而论,江肆是让她第一个这样不像自己的人。
生日蛋糕中的那个数字18是如此醒目,宋听的目光落到上面,很久很久都不曾移开。
十八岁了,那是不是有些感情是可以被允许的,那些一直以来的困扰是不是该消散了?
她不知道,也没有人告诉她,像只迷茫的小鹿在森林里乱窜。
口袋里的手机传来振动,宋听放下手中的蛋糕,掏出手机,屏幕上是一条讯息。
“生日快乐”,只有短短的四个字,没有署名。
可她认得这个电话号码,心中有些欢喜,笑意浮现,可握着手机的手竟不禁有些发抖。
思量了上百种回答方式,屏幕上的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终只回了一句“谢谢”。
信息显示发送成功的那一刻,宋听眼中有些湿意。
本以为是素昧平生,可谁知不声不响,某个人就这样成了习以为常的存在,于是有了心中万般纠结,千般愁绪,于是对于未可知的离别感到不知所措感到沉重无力。
于是,才真正懂得了博尔赫斯的那首诗,《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用什么才能留住你
我给你萧索的街道、绝望的落日、荒郊的月亮。
我给你一个久久地望着孤月的人的悲哀。
我给你我已死去的祖辈,后人们用大理石祭奠的先魂
我父亲的父亲,阵亡于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边境,两颗子弹射穿了他的胸膛,死的时候蓄着胡子,尸体被士兵们用牛皮裹起;
我母亲的祖父——那年才二十四岁——在秘鲁率领三百人冲锋,如今都成了消失的马背上的亡魂。
我给你我的书中所能蕴含的一切悟力,以及我生活中所能有的男子气概和幽默。
我给你一个从未有过信仰的人的忠诚。
我给你我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
我给你早在你出生前多年的一个傍晚看到的一朵黄玫瑰的记忆。
我给你关于你生命的诠释,关于你自己的理论,你的真实而惊人的存在。
我给你我的寂寞、我的黑暗、我心的饥渴;我试图用困惑、危险、失败来打动你。】
用什么呢?她想。
用自己全部的忠诚和信仰,用自己小时候亲手浇灌的玫瑰,用全部的自己。
或许本就没有萍水相逢,最初遇见便成了一见如故,后来再见入心。
故事的开始,是她抱着琵琶莽莽撞撞跌进了那人的怀里,后来,他为她解惑,见过她狼狈落魄的样子,也见过她开怀大笑不顾他人的玩笑模样。
故事的最后,她终于明白这份感情从对于师者的尊重和敬仰悄悄变成了另外一种。
也终于知道,感情这件事从来都是突然发生的,没有缘由,不知结果,只敢笨拙的一步步试着去靠近,生怕那人窥探出自己藏了好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