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头一看,发现是今天在车站见到的、名为中岛敦的少年。
与此同时,我感觉到肩上一轻,太宰治抬起头来,看着因奔跑而稍显疲态的人,欢快地打起招呼来:“诶呀,敦君,你来了啊。”
我起身,朝中岛敦轻鞠了一躬,示意自己即将与他告别,对此,他露出一个腼腆羞赦的笑,感激地看着我走远。
我再次见到太宰治已经是第二天了。
地点是在武装侦探社,并非是去探望他的,我是去告知他坂口安吾的情况的。
“安吾前辈没有生命危险,不过需要疗养一阵。”这么说的时候,我正放下手中的手提箱,坐在武装侦探社所在的事务楼一层。
那是一家咖啡馆,与武装侦探社一起座落于十字街角的砖红色大楼里,从大门进去,右手边是吧台,左手边是摆着红色沙发的座位,那里一排过去都是落地窗,向阳,可以看过窗清晰地看见外面车水马龙的街景。
整体呈现红褐色调的场所具备一种优雅古典的韵味,当我进门被浓郁的咖啡香包裹时,里面没什么客人,很安静,正放着悠扬的钢琴曲,而将我从四楼的侦探事务所带到这里来的另一个当事人则是朝店老板挥着自己打着石膏的右手,嗨嗨嗨地打招呼。
我不懂太宰治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明明只是一两句话就能在上面说完的事,他一定要走格调来一楼喝咖啡,我觉得这很浪费时间,也很没有必要,我和他的关系没到能一起喝咖啡的地步。
但是这仿佛生来就是属于太宰治的一部分——浪漫、庸懒、以及不可捉摸,他笑着跳进店里,店内唯一的女性服务员立马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拿着一份菜单向我们走来。
那是个长相可爱的人类,身穿一袭黑白的女仆装,她显然认识太宰治一段时间了,在将菜单直接递给我后,她问太宰治是不是照常。
太宰治对此很高兴,他今天真的很高兴,整个人像浮动着雀跃的因子一样,摇头晃脑地笑,语调甜腻又夸张地嚷嚷说女仆小姐真了解我!我好高兴!这么了解我的女仆小姐简直是我的天启!我们一起去殉情吧!
那位服务员显然也对这样无理头的殉情邀请免疫了,她顶住了太宰治的帅脸攻击,目光从他的右手和额头上的绷带掠过,随即笑着递出另一份纸质传单:“太宰先生,我今天出门时看到了这个,我觉得很适合您。”
我抽空看了一眼,发现那是一张保险广告。
服务员笑道:“我实在担心有天您死掉了赊的账却还没有还上。”
“啊!真是令人心痛的担忧!”太宰治挑了挑眉,夸张地叫嚷着,丝毫没有想在我面前正经并收敛的意思,但他面对服务员的笑意并不假:“不过别担心,侦探社有帮忙买保险的,我要是哪天死了,肯定有赔偿,到时就去找国木田君报销吧。”
“没弄错的话,贵公司的保险报销的是工伤,您若是自杀死掉的话,是不会有赔偿的。”服务员笑着提醒道:“所以在邀请我殉情前,我还是建议您先买份个人保险。”
“啊……”太宰治被怼得哑口无言、痛心疾首,整个人都变得低迷起来,毕竟按照正常逻辑,就是因为没钱才会赊账,那哪还有钱买个人保险呢?
对此,一旁的我点了杯冰咖啡后,十分善解人意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太宰先生赊的账就由我来还吧。”
闻言,他们两人皆是瞪圆了眼,惊讶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我是认真的,太宰先生,你们看上去都为这笔钱很烦恼的样子,而我能够为你们解决烦恼。”
“停停停!”黑发的青年突兀地打断我,他看上去更苦恼了,并在我困惑的目光中近乎好笑地说:“这是什么奇怪的逻辑?”
我说:“没什么逻辑,太宰先生,我只是觉得我能帮助您,这笔钱对我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您显然因此而与这位小姐产生了经济纠纷。”
这个说法让那份服务员也有些挂不住表情,她赶忙解释道:“虽然是挺想追回太宰先生赊的账啦,但说纠纷什么的,并没有那么严重,我们也一直受到侦探社的帮助,对不起,是我刚才失言了,让您误会了。”
言毕,她匆匆忙忙离开了,似乎因此感到愧疚或困窘似的,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
太宰治和她很熟,因为这样才能彼此插科打诨说着不放在心上的玩笑话,我却将其当了真误会了她的意思。
我不知再说什么,只能对太宰治说:“对不起。”
太宰治却只是撑着脸颊笑,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垂下眼睫,目光落在窗外的某个角落,喃喃道:“诶呀,居然是会乖乖道歉的类型。”
我一时间陷入沉默。
桌上放着装饰用的红玫瑰,还很鲜艳,期间枝上落下一片花瓣,阳光透过玻璃蹁跹在花瓶周遭,窗外的天蓝得像片倒垂的海,我听见太宰治扯回了自己的声音,笑盈盈地问我:“昨天也就算了,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