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擅长使刀的类型吗?今天你的速度真快,我觉得就算那把枪里真的有子弹,你也不会给我开枪的机会的。”
“谢谢夸奖,太宰先生。”
“怎么样?有兴趣吗?要不要跳槽来我们武装侦探社?作为前辈,我一定会好好关照你的。”
“不好意思,我暂时没有这个意向。”
“诶——真遗憾……”
“梵妮莎小姐,我渴了诶,你能去帮我倒点水吗?”
“梵妮莎小姐,我这瓶点滴快打完了,能去叫一下护士小姐来换吗?”
“梵妮莎小姐,我有点冷了,能帮我披上外套吗?”
无聊的话题结束后,诸如此类的小请求也很多——就像故意折腾人的任性的小孩子,但太宰治的言行有种奇怪的魅力,他将这些繁琐的小事控制在了一个不令人生厌但也让人十分困扰的程度,至少我会觉得他是为了支开我,然后趁机逃跑的。
我毫不怀疑他会这么做,哪怕他的手正连着点滴。
于是,我提起挂在支杆上的点滴瓶,示意太宰治站起来随我一起去,他被我弄得哑口无言,终于不再保持不久前刚认识时的客气与礼貌,逐渐展露出本性,连带对我的称呼都省去了后缀,直白地埋怨我说自己可是伤患诶,竟然让他跟着我跑来跑去的,哪有这样照顾伤患的。
我充耳不闻,在他表示自己想去洗手间时也打算一同前往。
对此,他似乎终于拿我没辙,幽幽叹了口气,说:“安吾有你这样的部下不知道该说是幸还是不幸,你们怎么都这么死脑筋呢?”
我猜他口中的“你们”包括芥川龙之介。
那个少年在01号的世界中与我是搭档,我们都是被那个太宰治带回港口mafia的,当时作为被他教导的我们,确实经常被他说死脑筋。
但我真的很难去意会太宰治口中所谓的“机灵”与“聪明”,太宰治的思想我难以猜透,明明我在他人那里都是工作完成得很好的好部下,可是每个太宰治都曾经用那样埋怨的眼神看着我,似乎我做错了什么事,他甚至对此感到失望与无奈。
现在也是如此,他在收回了去洗手间的想法后,突然问我:“梵妮莎,你饿吗?”
我一愣,摇了摇头,他却看着窗外的天色,弯着眼睛说:“已经傍晚了,我听到你肚子在叫哦,如果饿了,就去吃东西吧。”
我摸了一下腹部,那里并未有饥饿的感觉,我说:“我的肚子并没有叫,您听错了,太宰先生。”
“就算如此,你也该按时吃饭。”他眉眼弯弯,像一个温和劝慰我的长辈,甚至自己先一步站了起来,提起即将完瓶的点滴瓶就打算走,我一愣,拉住了他的衣角,我终于忍不住道:“太宰先生,您不用这样费尽心力地支开我,等到您的朋友过来,我就会离开的。”
闻言,他一噎,脸上罕见出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郁闷感,手边的玻璃瓶哐哐当当的,窗外的晚风吹来,吹散了他微卷的发梢,他看着我,神情上近乎空白。
“随便你吧。”他突然厌厌地说,温和的笑意褪去,那张好皮囊下是空无一物的裸面,或许这才是他对待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的本质,我对此感到安心,看着他重新坐下来。
这次他不再与我插科打诨,我看着他歪了歪头,脑袋仰起,借着墙壁作支点,晃白的光在他的瞳孔中叠加出一圈光晕,他看上去昏昏欲睡,大概是药物终于起了作用。
“太宰先生,您困吗?”我问他,他没有回答我,我说:“您困的话可以睡一会,等您的朋友到时,我再叫醒您。”
闻言,他嘴角翕合,动了半晌,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提醒他小心点别磕到额头上的伤,他没理我,我便帮他拢紧了肩上披着的风衣,这好像是一个信号,他的头颅像失去了连接的脊骨一样,重重垂下,随即转头来,面无表情抵上了我的肩。
他说:“不敢睡……”
我一愣,以为他是担心这期间受到袭击,很显然,他并不信任我。
当我这样想的时候,我却听到他闷闷的声音在说:“睡了的话,我觉得,我会梦见你。”
“不好吗?”我下意识问他。
我也做过梦,我梦见过梅林,梦见过艾莲娜,也梦见过贞德,我并没有觉得梦见谁会是一件不好的事。
但太宰治却轻轻摇了摇头,就像夜里惊醒时无言的影子。
他说:“没有人会想要梦见一个刚认识的陌生人,我们今天才第一次见面,梵妮莎……”
即便他这样说,我也无法理解他到底在顾虑什么,只能顺着他的话问:“那您为什么觉得您会梦见我?”
对此,他头也不抬,只是轻声道:“一种预感,这很可怕……梵妮莎,我们明明是今天第一次见面,可是我觉得你很熟悉……”
我正准备回应他时,一阵少年的声音打断了我:“太宰先生!您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