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王清渠刚沐浴完,坐在榻上擦拭着湿发。
屋内炭盆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她站起身正打算关闭窗户时,突然感觉一道凛冽的凉意朝着咽喉袭来,她面色一沉,立即侧身避开,那红衣人便与她错身而过。速度之快让屋内本就昏暗的烛火剧烈摇曳,一副将要熄灭的样子。
红衣人双指一空,立即一个旋身以手为刃就要砍向她的脖子。王清渠身形一矮,趁着他下防空虚,五指呈爪状偷袭他的面门,不料那人反映极快,身子往后一倾,避开这猛烈的一爪。
王清渠见势不对,抓住他的面纱一把扯下,竟是个面容妖异的男子。面庞瘦削而苍白,双眼如柳叶,而神色如妖孽般邪气,唇色亦是红如滴血。
他退后几步站定,脖颈微弯,抬起手抚了抚自己的面颊,唇角扯出一丝诡异的笑容。他缓缓抬起眼,但笑意不达眼底,还带着一丝挑衅。
“叶既白。”打斗暂停后,烛火慢慢地又亮了起来。王清渠就着烛光认出了偷袭的人。
叶既白掸了掸衣袖,下巴微抬,俯视着眼前比他矮半个头的少女。她身上还带着皂角的香气,发鬓微湿,一双眼睛似灵狐,却又不带狐狸的魅,反而有一股清冷的杀气。在微暗的房间内仿佛会发亮一般。
可真像她亲爹。叶既白神色阴晴不定,他起了杀心。
“你生的这个样子可真叫人讨厌。”叶既白启唇道,语调慵懒而冰冷,“尤其是这双眼睛,我都想挖回去放在我的多宝阁上好好欣赏欣赏。”
王清渠不怒反笑:“是你的意思,还是长公主的意思?”见叶既白面色阴沉,她继续道:“恐怕是我们叶大人擅作主张吧。深夜前来,若真是长公主之命,也不会和我这般废话。可见我们叶大人还在举棋不定呢。”
她姿态忽然放松下来,将手背在身后,袖中的霜华匕悄然滑落,她紧紧攥着,口中却道:“叶大人,当狗就要有当狗的自觉,主人没发话,你怎倒还先叫上了?”
“哈哈哈。”叶既白并未被她激怒,反而是神色有些癫狂的笑起来,“小丫头,激将法对我可不管用。当狗又如何,能让长公主驱策,那可是我叶既白的荣幸。反而是你。”他上下打量了一下王清渠,上前一步拉近二人的距离。
“你父亲被夺内功那日,我可就在一旁看了个全程呢。”他觑着王清渠面色大变,更是愉悦不已,“哎呀呀,那口温泉全被你父亲的血染红了。裴芝筠也算是个人物,全身上下被捅了那么多个窟窿硬是一声不吭,啧啧啧。”
他俯下身子,紧紧盯着王清渠因愤怒而瞪圆的双眼,“我都替他感到疼呢。”
王清渠面色有些扭曲,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猛地站起身,缓缓踱步到他面前,咬着牙低声道:“叶既白,你在害怕。”
叶既白脸色唰的一下就拉下来了,王清渠更加笃定心中所想,“长公主不想杀我,你又跑到我面前诋毁我父亲。难道是……”她故意停顿了一下,“长公主对我父亲还余情未了?”
“你胡说!”叶既白额上青筋暴起,竖起手掌便要向她胸口拍去,其中内力波动剧烈,显然是被戳中了痛处,欲致她于死地。
王清渠瞳孔一缩,身形暴退。叶既白被愤怒支配,双足一蹬便向她扑来,王清渠向侧一闪,那掌风凌厉,坐榻便被劈成了两半。
“想躲?我今天就替殿下解决了你这个孽障!”他抽出藏于腰身中的软剑,那剑一展,带着颤动便向王清渠劈刺而来。照影剑还在床上,她来不及取,只得匆忙掏出霜华匕抵挡。
可软剑十分灵活,她用不惯匕,几招下来,便也是被软件抽到了好几下。剑刃上内力阴寒邪诡,竟让她伤口血流不止。
窗外突然亮起了火把,无数脚步声传来,将这里团团围住。“叶大人。”林如许的声音在外头响起,“不请自来,真是好大的诚意,周围可都是些读书人,若我此时高呼,你猜明天长公主会怎么替你擦屁股?”
叶既白早已红了眼,杀心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并未回应,不管不顾地朝被逼到角落中的王清渠心口刺去。此时,一根箭矢射来打在剑上,剑尖一下子就偏离方向,王清渠瞅准了时机,霜华匕朝前一刺,便入了叶既白侧腹。
但她也没好到哪儿去,被软剑洞穿的肩膀,她忍着剧痛一脚踢开身前的叶既白。
叶既白见一击未成,又惊动了人,用手捂着侧腹,阴狠地看了窗外一眼,而后从另一处破窗而去。
林如许见状,将弓箭一抛,急忙奔向屋内将王清渠拦腰抱起。面色沉沉如水,一言不发。
将她放到床上后,便从袖袋中摸出金疮药,便要替她上。
“我来吧。”王清渠止住他的动作,将金疮药从他手上接过,“只是看着有些吓人,不碍事的。”林如许依言松开她,说道:“好。我先去吩咐一下侍卫,等会再来看你。”随即匆匆走了出去。
叶既白躲着往来的宫人,一路潜回住处。还未到达,便远远看见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