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劲儿还未过去。二人都默契地没提昨晚的逾矩。
今日是大年初一,周边略显冷清。居民们要么在屋内用餐,要么早已归乡团聚,要么早早出门走亲戚去了,就连平日里勤勉的读书人也罕见地赖了床。
小宅子中也应景地摆了几桌,侍卫们在后院热火朝天地喝酒吃肉,享受这片刻的惬意。
正堂内,杨靳尧正和王清渠大眼瞪小眼。
“这大年初一的,清渠姑娘怎的只喝白粥?”杨靳尧诧异不已。旋即眉头一皱,抬手扇了扇鼻子,“嚯,怎么还一股子酒味儿?你们昨晚喝酒了?”
王清渠不想搭理她,翻了个白眼,然后舀了勺白粥送进口中。
“噢,定是你昨日宿醉,今天只能吃些没油水的吧。”他幸灾乐祸,抓起筷子夹向盘中黄澄澄的大鸡腿。
林如许却赶在他之前抢先将鸡腿夹到自己碗中,面上一派闲适淡然的的模样。“杨将军今日不在杨府中过年,倒是一大早登门来访,怕不只是来看望旧友而已吧?”
“啧,阿姝说的这是什么话?没事还不能来看看你们不成?”杨靳尧佯装不满。林如许笑而不语,下颌抬了抬示意他有话直说。
“行了行了,不逗你们了。咱们说正事儿啊。”杨靳尧收起方才的嬉皮笑脸,将手中的筷子一放,“元宵时京都有灯会,届时……在醉浮生等你们。”
王清渠停下手中的动作,不解道:“醉浮生?那是什么怪名字?”
杨靳尧面上浮起一丝不自在,含糊道:“我京中有些好友见我即将离京赴任,说是要在那儿为我践行,剩下的你问阿姝。”
他看了眼一旁的沙漏,“时辰到了,再不回去家中怕是要派人来寻,我先走了。”而后急匆匆起身狂奔而去。
“怎么每次来都像是偷摸着的。”王清渠不满地自言自语,而后看向身旁的林如许,“说吧,醉浮生是什么地方?杨靳尧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
“醉浮生是京都最大的最有名的青楼。”林如许见她一脸震惊,勉强压下面上的笑意,“醉浮生本为一支舞,为名妓柳玉娘所创。当年她一舞名动京都,出身的青楼也以此舞改了名字。”
“不过,这醉浮生与其他青楼却不一样,来往皆为达官显贵,里头的姑娘也是卖艺不卖身。杨将军在京都的朋友也是非富即贵,在那儿摆践行宴倒也合情合理。”
王清渠却是兴致盎然,“长这么大我还未见识过青楼呢。”而后战术性清嗓,面色一肃,“那圣上岂不是要偷偷出宫见我们?”
“嗯。”林如许装作没看见她暗自兴奋的样子,“倒是阿渠可要警惕些。”
“知道。”
剩下的日子无所事事,二人在京都中逛了好几圈,将每一处都逛了几遭,就连生活在当地的人都不甚清楚的好些暗巷都叫他们摸遍了。
元宵这天,人们张灯结彩,热闹的程度不下于除夕夜的驱傩仪式。只不过当下时兴的不再是驱傩用的鬼怪假面,而是一盏又一盏形态各异的彩灯。
大街小巷里只要是有人住的地方,几乎都挂上了各式花灯。王清渠和林如许并肩站立在一处屋脊上,俯瞰着地面上的万千灯火,串联了整个京都,如同天上的星子落入凡间,只觉美不胜收。
一抬头,便能看见人们为祈福而放飞的天灯,承载着无数人的心愿飘入天幕,期盼神灵能听见自己的愿望和心声。
“尽管这世间总有钱权和欲望的交错,但这一刻平凡而微小的幸福也很值得纪念呢。”王清渠感慨不已,“往年的元宵,孤云山上只有我和师傅,不知道师傅怎么样了。”她有些想家了。
“往后的日子,我会一直陪着你。”林如许悄悄牵起她一只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