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远处一方宫殿道:“你看,那是延晖阁。”
“主子!”尔玛无心去看远处,想拉忻常在回来又不敢再僭越了。
忻常在悠悠道:“我一入宫就在那儿了,得宠在那儿,失宠也在那儿。”她猛地回头,笑着问尔玛,“你说好不好笑,尔玛?”
尔玛见她自嘲,摇头认真说:“不好笑。”
“啊,不好笑。”忻常在神情落寞下来,仰面叹道:“如今,是什么都做不好了吗?”
她的话被风声吹散,尔玛听不清。忻常在依旧背对着她,她只能瞧见她鬓边发丝飘飘荡荡,荡着荡着就要直直向下,尔玛惊恐地睁大了眼睛,箭步上前抱住了要跳下的忻常在。
“主子,你怎么了呀?你告诉奴才。”
忻常在嘴角动了动,终于挤出一个笑来,那笑看起来飘渺,她声音无力,“我只是没站稳。走吧,下去吧!”
尔玛觉得忻常在状态不对,但当下这情形,她不敢再问,亦不敢再松开她,亦步亦趋地在旁跟着。
不承想刚出堆秀山,向园门方向走了十几步远,就迎面遇上前来的丽贵妃与长春宫余下妃嫔。
忻常在福身道:“奴才见过丽主儿。”
“跪下。”丽贵妃冷冷道。
忻常在眉毛一跳,双膝下跪,尔玛也俯首跪在身后。
丽贵妃冷笑一声,“主仆俩跪得倒快。你说说谁准你私自先来御花园了?”
“是奴才理解错了旨意。”
丽贵妃睥了忻常在一眼,“哦?那便跪着,好好想想!”说罢,一行人抬步从她身侧走过。
“是。”忻常在膝行侧身送行,默然挺身跪着。
没过多久,耳边传来纷杂的脚步声,忻常在逆着阳光,眯眼看去,只见为首的是老太监李总管,几名小太监抬着画架等家伙什随行在后面。
李总管走近了,方才认出跪在地上的是忻常在,不由一愣,躬身行礼道:“奴才见过忻主儿。”身后一众小太监皆放下东西,跪安行礼。
忻常在回以点头,“想必李总管是来送东西吧!有劳了,快请前去吧,丽主儿和其他主子已在千秋亭候着了。”
“多谢忻主儿提醒。那老奴就先过去了。”说罢,李老太监朝后一挥手,小太监们纷纷麻溜起身,拿起东西就继续向前走。
李老太监没走几步,忽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一见,立马挂上笑容道:“安画师,怎么不走?有何吩咐?”
拍他的正是要作群画像的安之义,他有意凑近压低声音道:“李总管,此时日光渐盛,不若让那位妃子往荫凉处挪挪吧?”
李老太监莫名笑笑,亦低声回道:“安画师,后宫之事,看见就当不见吧。”
安之义了然笑笑,便也不再多言,只是临离开前瞥了一眼,脸色莫名。
日头渐强,晒得人有些发晕,忻常在不由抚抚额头。
“主子,你还好吗?”
忻常在点点头,“你呢?尔玛?”
尔玛放下心来,赶忙回道:“奴才没事。”
“尔玛,连累你受苦了。”
“主子,你这是折煞奴才了。奴才我……”
“嘘。”忻常在示意尔玛不要再出声,挺直了身形。她瞧见不远处有人过来,步伐匆匆。
“奴才见过忻主儿,丽主子娘娘命奴才告诉您,立即起身去千秋亭。”小太监连气息都没喘匀,一走近便跪拜行礼道。
忻常在并未马上起身,她心中生疑,这才跪了二刻有余,依往常丽贵妃罚她来看,绝不会只跪这会儿功夫。她有意等了一会儿,见再无他人前来,平声道:“你抬起头来。”
小太监帽子微动,并未依言抬头,迟疑道:“回忻主儿,奴才不敢直视主子容颜。”
“叫你抬便抬,不要让主子再重复。”尔玛开口道。
小太监犹豫再三,抬起头来,目光仍不敢直视,看向别处。
忻常在并未认出这名小太监是哪个宫里的,突然察觉尔玛在拽她的衣角。她回过头去,只见尔玛轻轻点头,暗示此人可信。
“是谁派你来的?”忻常在试探问道。
小太监忙俯首答道:“回忻主儿,是李老爷。”
原来是李老太监,忻常在放下心来,想必这小太监也不敢谎称李总管的名头,除非命不要了。她示意尔玛扶她起身,跪得还是有些久,一下子竟没站起来,膝盖突地一弯,就要跌倒,得亏一旁的小太监眼疾手快,半跪着直起身撑住忻常在,不然光靠同样罚跪站起的尔玛真可能拉不住。
忻常在趁着这力道,用力站稳,喘了喘气。
小太监忙收回手,磕头道:“奴才该死!请忻主儿降罪。”
忻常在听见这实打实地咚地一声,竟一怔,看着小太监的背脊,眼神复杂。尔玛瞧见,明白自家主子是想到了自己也曾这样认错请罚,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