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偷窃,要逐出宫去,特来检查。”
丽贵妃作了然状,“是有这么一桩儿事,我正在处置呢!但并无逐那罪奴出宫的打算。”
“李总管,我断然不会留这偷东西的奴才了。她跟我多年,此举太令我寒心。”忻常在突然直起身,冲李老太监道。
丽贵妃剜了忻常在一眼,转而又笑道:“尔玛那奴才素来伶俐,想是一时想差了。我正在劝忻常在念着往日情谊,打几板子就算了。”
“丽主子有理,要不忻主儿您再想想?”李老太监问道。
忻常在知道自己此时不能退缩,她闭了闭眼,摇头道:“我不要她了。她如今是偷东西,下回就能将我卖了。”
丽贵妃危险地眯了眯眼。
李老太监点点头以表认同,“丽主子,尔玛虽属长春宫,但还是忻主儿的奴才,主子不要了,就逐她出宫吧!”
丽贵妃作惋惜状,“那便这样吧!也不能叫李总管白跑一趟。”
“奴才谢过丽主子。”
“不过该打的还是要打,该罚的还是要罚。”
“长春宫您说了算,奴才最后领人出去就是了。”
丽贵妃满意地点点头,看向忻常在道:“忻常在,那奴才板子就少打一半,再加提铃三日。”
忻常在忍住泪水,三度叩头道:“谢丽主子!”
“啊对了,你管束不严,禁足一月。”
忻常在将头埋在地上,竭力平声道:“谢丽主子!”
自那日后,忻常在再没见过尔玛,她被囚在一隅偏殿,每日只能见到仅余的几个小奴才,她想问问他们尔玛是生是死,可他们都诚惶诚恐地看着她,不发一言。忻常在心下清楚,这是丽贵妃派人敲打了他们,她也不去为难他们。
忻常在数着日子,在禁足令的最后一天,她唤来一个小奴才,问道:“丽主子可派人来传话?”
那小奴才笑盈盈道:“回忻主儿,主殿一大早就派人来传话了,说主子明日就与其他主子一道去请安吧!”
忻常在勉强笑了笑,挥挥手命他退下。她披上披风,走出门外,风已渐渐寒凉,吹得她一阵阵发冷。她望向殿宇的檐角,恰好天际飞过一行候鸟,南飞过冬。可她呢?能挺过这个冬天吗?
冬月末,京城下了头场雪,圣上南苑打猎回来后,感染风寒一直未好,宫内人心浮动。
腊月初,圣上病情加重,宫内一时人心惶惶,暗流涌动。
腊月十二,圣上驾崩,宫内风雨如晦,九门紧闭,各宫宫人都被命令不准随意走动。
忻常在听闻后,只是淡淡笑了下,不悲不喜。她在等,等一个她的结局。而在等待的时间里,她在想宫外的阿玛和兄长是否安然无恙,尔玛是好好活着还是已经早就死了,最后她小小地放纵了自己,去想那个画师是否受到了宫斗的牵连,他从没见过宫内斗争,这个时候如果正义凛然,可是要吃大亏。
她想到这儿,先皱了皱眉头,而后又舒展开来,浅浅笑着。候在门外的小奴才见到忻常在这样,以为她受了刺激变得恍惚了。可他怎么知道,她只是突然想起了延晖阁的初见,那是她宫内岁月里难得的美好时光。
腊月二十,新皇即位。几天后,一名年轻太监来传圣旨,因先皇已逝,天下初定,令其后宫先皇嫔妃安稳出宫。
忻常在双手接下旨意,站起后才发现眼前太监竟是李六顺,“原来是你。”
李六顺躬身道:“忻主儿竟还记得我。”
“我见过的奴才不多,恰好你又对我有恩。”
李六顺听了后,向前几步走到她身侧,低声道:“奴才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忻常在瞳孔一震,偏头望向李六顺,只见对方轻轻点了点头,回身走向门外,“请主子收拾东西吧!奴才们在外面候着。”
忻常在立在原地,出神了一会儿才着手收拾。
不过半个时辰,门口的李六顺就听到身后传来忻常在的声音,“走吧!”
李六顺闻声回头,只见忻常在臂上挎了个小包袱,他不出意外讶异了一下,目光下意识地越过她的肩膀向殿内打量,见里面摆设几乎没变,脱口问道:“主子,就这些了?”
忻常在点点头,抬脚就向殿外走,“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我在这宫里已经死了。”
李六顺默不作声,望着忻常在的背影摇头叹息。他小跑了几步,在她身侧低声道:“奴才有东西要给你。”
忻常在脚步一滞,心竟砰砰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