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环视周围,才发现这里的野草野花的种类还挺丰富。
“先摸哪个?”
“你先闭上眼。”
韩澈乖乖闭上眼,感受到自己的手腕被一只柔软的手握住,慢慢往地上带。
手指轻触到一片叶子,他捻住它,细细地摩挲着。叶子正面光滑而冰凉,反面质感粗糙,依稀能摸到它的脉络,边缘处不规则,摸上去像起伏的波浪。
“这是什么?”他缓缓睁开眼,低头望去,指尖的叶子青翠欲滴,长在一棵矮小的植株上。
“我们都叫它六月生花,不知道它的学名是什么。”郑好跟他介绍,“它到六月会开很多小白花,很漂亮。”
“是吗?”韩澈笑笑,“那我六月再来看看。”
他再次闭上眼,在郑好的引导下,用手指摩挲着第二片叶子。
这片叶子的触感很神奇,摸上去软乎乎毛绒绒的,像是在摸……小猫的耳朵。
韩澈心头一阵温软,动作也不自觉放轻,耐心地摩挲了好久。
他喜欢猫,喜欢它们柔软的耳朵,温软的脑袋,像玻璃珠一样的眼睛,慵懒地伸懒腰的姿势,还有它们古怪的脾气。
他终于睁开眼,垂眸看着这片叶子,它是灰绿色的,两面都长着厚密的绒毛。
“这是什么?”
郑好对答如流:“短绒卷叶草,一般生长在河边,水牛很喜欢吃它。”
韩澈默默在心里记下。他打算在家里养一盆,当做小猫的平替。
第三片叶子又细又薄,摸起来有点割手,郑好说这是“锯齿青茅”,现在还是嫩叶期,等过了一个月,它就锐利得像刀片一样。
第四片叶子是羽毛状的,很像含羞草,但头被人触摸后不会合上叶片,郑好叫它“厚脸皮草”,听上去很可疑,像是她自己取的名字……
韩澈终于起疑:“这么多野草的名字,你都记得住?”
“当然记不住。”郑好坦坦荡荡地承认,“都是我瞎编的。”
“……”韩澈拧眉瞪着她。
眼神对峙三秒后,他败下阵来。
她这种撒谎不打草稿、被揭穿也不脸红的能力,他真是望尘莫及。
“来,再试一次。”郑好露出神秘的微笑,“这次我保证不瞎编。”
韩澈一脸狐疑,最终还是选择相信她。他闭上眼,任由她牵引着他的手,缓缓伸到了一片草丛里。
闭上眼睛,其他感官就变得敏感清晰:清凉的露水、柔韧的茎干、纤嫩的叶片,清冽的空气中隐隐浮动着草木的清香……
再然后,他的指尖触碰到了一根毛绒绒的长条——
“我知道,狗尾巴草!”他兴奋地喊出声。
这是他唯一认识的野草。
他听到郑好的窃笑声:“不对,再猜。”
“不对吗?”韩澈皱起眉,“那我就不知道了。”
他睁开眼,看到郑好一只手握着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掌心向上,托着一片叶子。
定睛一看,叶片上还有一只黑色的毛绒绒的长条物,在蠕动。
蠕动……
“啊!!!”韩澈吓得大叫一声,一屁股坐在草地上。
郑好笑得前合后仰。
“这、这、这、这什么玩意儿?”韩澈已经语无伦次了,心脏几乎骤停。
他忽然想到什么,颤巍巍地举起手,无比震惊道:“我刚刚摸的就是它?”
“毛毛虫啊。”郑好眼里都是恶作剧得逞的坏笑,把叶片递到他眼前,“我刚刚在树上发现的,你看,好大一只。”
韩澈上半身拼命往后仰,眼睛都不敢睁开,又气又恼道:“拿开拿开!你居然让我摸它?你不知道毛毛虫有毒吗?”
“啊?有毒吗?”郑好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放心啦,就算有毒,也是很轻微的,手指肿个一两天就好了。”
韩澈吼道:“说得倒轻巧!中毒的又不是你!”
他突然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爬起身,冲到河边洗手。也许是双腿无力加上地面泥泞,他脚底打滑,差点一个猛子冲进河里。
“瞧把你吓的。”郑好慢悠悠地起身,走到河边,把他搀扶起来。
“放心啦,刚刚给你摸的,是这个。”她像变戏法一样从头上取下一根狗尾巴草,“我吓唬你的。”
韩澈:“………………”
不是,你是有什么大病吧?
还有这个什么“摸叶子疗法”,该不会也是你瞎编的吧?就是为了看我出糗?
一股火气涌上心头,韩澈飞快地爬起来,拍拍裤子上的草,再跺跺脚上的泥,头也不回地往回走。
“哎哎哎,这就走了?”郑好急忙跟上去。
回到油菜花田里,韩澈脚步飞快地走了很远,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又忍不住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