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澈猝不及防向后一仰,幸好有尾箱挡着,才没有人仰马翻。
他紧紧攥住郑好的衣角,迎着风,声音里漾着笑意:“所以,你是专程来接我的吧?不然怎么会特意换这台车?”
“我这是……”郑好被他拆穿,一时面红耳赤,嘴硬道:“我的车刚好没电了,就借了童梦的车呗……你可真自恋。”
韩澈没说话,只是哼哧地笑着,胸腔的震感传递到她的后背,引来一阵共振。
歪着脑袋一看,原来她也在笑。
暖黄的灯光映在她脸上,夜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像极了老电影里的画面。
街上空空荡荡,寂静无人,两旁的商铺早已关门,整座城市好像都睡着了,只有他们两个调皮鬼,在午夜的街头四处游荡。
韩澈的思绪随着夜风飘到了很远,他想起很多年前,当他还是个小学生时,总是对天黑后的世界充满幻想。
但随着年岁渐长,他为了学习或工作,熬过无数个夜,也因为心事重重而辗转难眠。夜晚不再神秘,不过是短短的八个小时,困倦时格外短暂,清醒时又格外难熬。
电瓶车慢慢停下,韩澈的思绪又回到了现实。
前面好像是片工地,用蓝色的铁皮板围了起来,周围连路灯都没有,安静得听不见一点动静。
“这是哪儿啊?”韩澈莫名有些紧张,心突突直跳。
夜晚不仅神秘,也危险。
“工地啊。”郑好下了车,冲韩澈抬抬下巴,“你在这儿把风。”
她举起手机照明,在铁皮板上摸来摸去,终于摸到了翘起的一角,再轻轻一掰,铁皮板上赫然出现了一个三角形的豁口。
韩澈一惊:“你要进去?”
郑好蓦地回头,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黑色的瞳仁在手机灯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她转过身,先迈进一条腿,再将身子一矮,灵活地钻进了豁口。
韩澈在黑暗中焦灼不安地等待着。
虽说是把风,可这里除了风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他没来由地想到,就在五个小时前,他还在一家高级餐厅吃着鹅肝蜗牛,听着优雅的钢琴曲……
同一座城市,同一个夜晚,有人在觥筹交错,有人在黑暗中冒险。
两相比较,他还是更喜欢后者的人生。
大约等了五分钟,豁口处蓦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郑好回来了,还抱着一条土黄色的小狗。
韩澈急忙上前,从她手里接过小狗。
这狗跟郑大钱长得很像,都是中华田园犬,黄毛,体型中等,自带一股子憨傻的气质。
“走走走快走!”郑好拍着韩澈的背,催他上车。
韩澈见她慌慌张张的样子,心头又冒出不好的预感:“这狗该不会是偷的吧?”
郑好斜他一眼:“什么叫偷?这是我朋友,跟你一样,我带它出来玩不行啊?”
她把小狗放在踏板上,用双腿护住,等韩澈坐稳,就赶紧拧动把手,电瓶车伴着夜风重新上路。
等工地在身后越来越远,郑好才继续解释:“有次我遛狗遛到这里,郑大钱一直朝里面叫,我才注意到保安亭外面有条小狗。跟保安大爷聊了会儿天,才知道他跟麻雀街老杨废品站的杨婆婆是亲戚,杨婆婆家的狗生了一窝小狗崽,他就要了一只,给工地看大门。”
韩澈隐约猜到了事情的后续:“郑大钱该不会也是老杨家的吧?”
“对喽,它俩还是同一窝呢,所以它闻着味儿就认出来了,你说血缘关系神奇吧?”郑好说得正兴奋,想起初见小狗的情景,语气又变得失落:“这条狗一直被拴在保安亭外,哪儿都去不了,也没人遛它,每天的活动空间就只有以狗绳为半径的圆圈里,实在太可怜了……”
难怪,韩澈回想起这条狗的样子,虽然跟郑大钱很像,但体型瘦了一圈,毛发也脏乱打结,眼神看起来呆呆的,甚至可以用忧郁来形容。
“那你也不能直接……”怕“偷”这个字眼惹她生气,韩澈换了个说法:“你带它出来玩,跟保安大爷打招呼了吗?”
“之前都跟他说好了,可我每次来都是大半夜,人家都睡了,我也不能把他从床上薅起来啊。”郑好振振有词,转过头来鼓励他,“怕什么?咱们这是在做好事啊。”
韩澈的心渐渐定下来。
她说得对,做好事不需要瞻前顾后。
电瓶车回到灯火通明的沿江大道上,郑好把车停在一片共享单车的停车区,牵着狗绳下车,没走几步,忽然又倒回来,绕着那排单车巡视了一圈。
“你,过来。”她伸手指挥韩澈,“把这辆车抬走。”
韩澈都懵了。
这是要干嘛?深更半夜做器械训练吗?
郑好催促道:“愣着干嘛?搬啊。”
顺着她手指的方向,韩澈这才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