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祁策马往内卫府去,一路上将那盒子糕点小心护着,嘴角就没下去过,好像桂花糕还未吃到嘴里,便尝到甜味了。
回到府衙,他还未下马,便看见门口站着的人,那人听见马蹄声,回过头来,与他对望上,展颜一笑。
姜令娴怎么来了?陆元祁收起表情,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迎上来的侍从。
“表妹找我有事?”陆元祁走过去。
姜令娴点头,回首接过婢女手中的食盒,递到陆元祁面前,“表哥,你事务繁忙,我担心你吃不好,便特意做了些小菜和点心给你。”
陆元祁无言地看她一眼,她脸上笑容甜美,望着他眼波流转,满腔情意自不必说。
“不必了。”陆元祁晃了下手里的食盒,“你表嫂已经给我做了。”
姜令娴的眼神倏地黯淡几分,递出去的东西却没有收回来。
“这是我的心意,表哥不要辜负,收下吧。”
娇滴滴的姑娘手里捧着自己的心意,抬着眼睛露出柔情似水的眼神,细声细气地说请他收下。
这幅情态真是让人不忍拒绝。
前些日子陆元祁已经摸清了宋元礼和这个表妹之间的事。姜令娴的母亲是老太太亲外甥女,姜令娴五岁上便没了父亲,老太太心疼她们孤儿寡母,便经常让她们到府上小住,姜令娴和宋元礼也就因此从小相熟,也算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先前家中长辈有意让将他们二人凑成一对,姜令娴是乐意的,但是宋元礼却不肯,这事儿也就不了了之了。后来便是姜令娴许了嘉定伯家的嫡次子,成亲当天新郎暴毙,不到半年,宋元礼娶了苏云裳。
而姜令娴显然对宋元礼痴心不已,现在还要纠缠。
这明目张胆的恋慕之情,陆元祁能看出来,当初宋元礼定然也能看出来。
陆元祁虽不知宋元礼对这姑娘到底是个什么看法,不过肯定没有爱意,不然早就娶了。既如此,他绝不能代替他哥接纳姜令娴的心意,倒不如点醒她,让她不要再平白耽误青春年华。
陆元祁看着姜令娴手里的食盒,仍旧没有接,空着的那只手背到身后,“表妹这份心意十分珍重,但不要错付。”
姜令娴听出他话中意,脸色已经有些发白,她紧抿着唇,慢慢收回自己的东西,突然闻到一股甜香,抬头看向陆元祁:“桂花糕?表哥不是从来不吃桂花糕的吗?说味道太重,你不喜欢。”
陆元祁愣了一下,随即表情坦然道:“我娘子给我做的,我都喜欢。”说完,也不顾姜令娴铁青的脸色,说了句早点回去,便进了衙门。
姜令娴怔怔地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神十分灰暗。
一旁的婢女冬卉小声道:“姑娘,奴婢看二爷似乎……真的对您无意,姑娘大好青春,何必在这一棵树上吊死?”
姜令娴将食盒丢给她,转身朝不远处的马车走去,“我自小喜欢他,喜欢了他这么多年,还怕多耽误这一会儿功夫吗?”
“可是二爷和二奶奶感情这么好,恐怕是不会分开的,难道姑娘要去做妾?”
姜令娴走到马车前,顿住脚步,“你懂什么,这门亲事是老早就定下来的,老太太本来就不甚满意,是表哥顾念着母亲,才执意履行婚约,若是没有这婚约,他断然不会娶苏云裳。那个商贾之女怎么可能是表哥的良配?表哥也就是一时新鲜,绝不可能与苏云裳长久,等他们分开,我再去求老太太,让我给表哥做续弦就是了,只要我等,与表哥相伴终生的人便只会是我。”
说完,她抬步上马车,瞥了一眼冬卉手里的食盒,冷声道:“把东西,连盒子一起扔了。”
陆元祁进了内衙,坐下来美滋滋地吃着林靖鸢特意给他做的糕点。
这桂花糕是林靖鸢最擅长做的,在扬州的时候,他家院子里有棵桂花树,每到八月,金桂飘香时,林靖鸢就会来他们家摘桂花,带回去晒干,再做成桂花糕送给他们。
那个时候不觉得这东西有多好吃,现在是吃在嘴里,甜到心里。
关键是,这是林靖鸢特意给他做的,方才月楹说什么?忙活了许久?如此用心……他的小青梅对他真好。
果然,同样是青梅竹马,却有大大的不同,他和林靖鸢属于相互挂念,心里都装着彼此,这样才是佳偶天成,他哥和姜令娴嘛,就是有缘无分了。
这会儿又想起姜令娴,陆元祁忽然明白林靖鸢为何来了内卫府,却没有等他,估计是到门口见着了姜令娴,吃醋了?
除此之外,没有别的解释。
那就说明她很在意他啊,很好,已经开始在意了,慢慢就会爱上了。
陆元祁嘴角高高扬起,又咬了一口桂花糕细细地嚼着,心情无比畅快。
突然背后窜出一个少年,伸手拿了块桂花糕,在他肩上一拍,“宋掌事,别傻笑了,底下人说东门大街有情况。”
陆元祁笑容一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