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卫府办事密不透风,查办北燕间谍一事了结后,一切相关消息很快隐匿。
入了四月,春夏交替,杨花落尽之际,人们听闻肃王不知因何触怒龙颜,被圣上申斥一番,责令其不许进宫,如今天气清明和暖的好时候,整日待在府中闭门思过。
其中缘由,陆元祁自然清楚,那日太子派人到肃王府,竟然真的搜出了肃王与菀娘来往的一封书信,具体内容尚不得知,应当是尚未酿成大错,是以此事闹到圣上面前,肃王只是被□□。
但那日追捕菀娘,无功而返,让陆元祁颇感遗憾。
再见到李明允,仍旧在兰苕水榭。
碧空澄澈,微风和煦,二人立于窗边,慢声交谈。
“这次你立了大功,可想要什么奖赏?”李明允侧脸看向陆元祁,清雅的面容含着笑。
陆元祁的目光随意地落在波光涟漪的水面上,语气淡淡道:“分内之事,不敢居功请赏。”
李明允摇摇头,“你只管说,不然显得我亏待你一样。”
陆元祁眼睛微垂,上挑的眼角一压,脸上竟然露出难色。
说实话,他现在要什么有什么,真没什么缺的,非要奖赏他,他也不知道该要什么。想了半天倒是想到自己的好哥哥还有个好朋友——纪丘平跟他提过想进内卫府。
于是他便把这事给李明允说了,李明允听后欣然同意。
太子殿下还真是好说话,平易近人,没有一点上位者的压迫,让人觉得轻松愉悦,在这样的相处氛围下,陆元祁渐渐活跃起来,主动与他问起宋元礼。
“殿下,我哥他怎么样了?”
“他很好,不用担心。”窗台的水仙金盏银台,亭亭玉立,李明允低着头,伸手侍弄那白色花瓣。
陆元祁本想追问宋元礼知道他的事情之后,可有说什么,是个什么态度,只是还未张口,对上李明允似笑非笑的眼神,又觉怪不好意思的,硬生生把话吞下去。
沉默半天,又换了个严肃点的话题。
“殿下,有一事我很好奇,曾北辰真是我哥杀的?”
李明允手指托着娇嫩的水仙花,抬眼看着他笑,“嗯”了一声,“问这个做什么?”
“殿下给我的册子上并没有写这件事,我想问问。”陆元祁坦然道,“曾北辰干了什么,为什么杀他?”
李明允俯身,凑到花儿上轻嗅,喟叹一声:“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为好。”
陆元祁挑眉:“不能说吗?”
李明允轻笑:“等你哥回来,你自己问他就是。”
陆元祁虽然好奇,但见是问不出什么了,便作罢,又同李明允闲扯几句,道了告辞。
房门打开,陆元祁与候在外头的聂尘点了个头,聂尘目送他离开,转身进屋。
“大皇兄如何了?还和往常一样,喝酒听曲,斗鸡走狗?”李明允问。
“是,肃王被禁足在府里,整日无所事事。”
“也就是不能出门罢了,日子照样过得滋润。”李明允嘴角溢出一抹冰冷的笑,“通敌的罪名都扣到他头上了,竟然只是□□。”
“还是证据不足,肃王也没那么傻,虽收了那北燕间谍的血书,也与菀娘通过一封信,但回信内容只是一些迂回之词,并没有表明立场,随后也没有任何动作,在圣上面前,又极力澄清自己瞒而不报是想钓出幕后大鱼,圣上虽然动怒,也只好从轻处罚。”
“如果换作是我呢?”李明允眺目远望,凝视着清凌凌而不知深浅的水面,自言自语。
聂尘抬首望他:“殿下……”
“父皇果真是最疼爱大皇兄。”
窗边水仙花影横斜,清香阵阵,抚弄着花瓣的修长手指突然一紧,掐断花柄,抬手一抛,洁白的花儿被掷入水中,渐渐飘远。
李明允转身,面如冠玉的一张脸上如结寒冰,“国舅呢,让他来见我,怎么迟迟没有动静?”
“国舅爷称病,几番推辞。”
李明允冷笑:“平日里不是蹦跶得很厉害吗,连北燕间谍他都敢接洽。”
聂尘垂下眼睛,没有接话。
“蠢货,险些给我惹出大祸。”李明允咬字极重,闭了闭眼,半晌后声音冰冷低沉地说,“给他传个话,再敢插手我的事,别怪我翻脸无情。”
天气转热,眨眼间已经立夏,褪去春装后,月楹把箱笼里的夏衫都拿了出来,林靖鸢看着眼前成堆的花花绿绿,却有些犯愁。
她喜欢穿着素净,苏云裳的衣裳大都是颜色鲜亮的,不太符合她的品味,便让月楹又收起来,预备隔日亲自选布料,让人量体裁衣。
不成想竟是想什么来什么,赶巧大太太着人给她送了几匹上好的料子。
前些日子宋元景险些闯下祸事,还搅黄了自己的婚事,惹得老太太包括宋大老爷都对他气恼不已。大太太心疼儿子,盼着他早日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