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灯还只是窝在沙发里发呆,胡思乱想,十分颓废。许是传闻中的心灵感应还是什么,陆准这时突然打来了电话。一接通,陆准一贯的沉稳冷漠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
“没怎么。”
“又吵架了?”
“没有”
“那怎么了?”
陆栖迟深呼了口气:“妈知道我回国干什么了,”那边一时没说话,她又道:“让我马上回去。”
那边依旧沉默。
对周清荣的惧怕,陆栖迟和陆准两个人其实在不同程度上都有一些,但也只是普通家庭中母亲对于子女的那种普通震慑。但是关于篮球队……这是个什么分量级别的原子弹,陆准还是十分清楚的。
况且,据陆准所知,陆栖迟当时跟周清荣说的回国理由是国内一个实力雄厚的设计公司特邀她来做首席。结果现实情况是把纽约那边的设计工作辞了之后在唐城组篮球队打CBA,这差距……想想就肉疼。
陆栖迟见陆准也不说话,叹了口气,兀自喃喃道:“咋办……”
“你想怎么办?”陆准终于开口道。
“也没想怎么办,该怎么办就怎么办,”陆栖迟深吸了一口气呼出,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道:“反正,篮球队我是不可能散的。”
“卖也不可能。”许久,她又坚定道。
“那江豫呢?”陆准问。
江豫呢?周清荣能同意她跟一个打篮球的在一起吗?年纪轻轻就是男篮队长,恣意少年,风光无限。跟年轻的陆之源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同。她已经吃尽了婚姻的苦,她绝不会同意陆栖迟和江豫在一起。同样,也绝不会让她继续经营篮球队。
陆栖迟久久没有回答,陆准便已知道,她心里一成把握也没有。又问是什么时候的飞机,陆栖迟说是明天,告诉了他江豫陪她一起去。陆准嗯了一声没再说别的。
江豫是大概五点半来小公寓接她的,淑芬已经做好了饭,特意嘱咐要他来接她去。江豫一进门就看见黑黢黢的房子里,陆栖迟一只胳膊搭在脸上就那么躺在沙发上。他看了看脚边摊开的行李箱,知道她肯定就是在沙发上就这么颓废了一下午。江豫赶忙走到沙发,蹲在了陆栖迟身旁,小心翼翼的去拿她搭在脸上的那只胳膊。
陆栖迟自然也没睡着,只是懒懒的,什么也不想干。眼睛被胳膊压得时间长了,睁开眼觉得酸痛无比,视物不清,模模糊糊的。可就是这么模模糊糊的视线里,她看见江豫的身影覆上来,紧紧抱住了她。他趴伏在她身上,脸颊亲昵的贴着她的脸颊,也不说话,就这样抱了她好久。江豫知道周清荣与陆之源的事,陆准跟他已经说过,并且,他甚至推过坐在轮椅上的陆之源,他也出席过陆之源的葬礼。他知道陆栖迟要面对周清荣的压力,他能够预知到周清荣对于陆栖迟经营俱乐部的态度,自然,他也能够预感到周清荣对于他和陆栖迟在一起这件事的态度。
他知道,脚伤加解约是他要面对的压力,而他也在这压力下做出了选择。而现在,是陆栖迟要面对的压力,马上,就到了她要做选择的时刻了。
就那样抱了好一会儿,陆栖迟被压得有些撑不住了,难受的推了推他。江豫才在她脸颊上亲了亲,然后抬起脸来看着陆栖迟,:“别愁了,嗯?”
陆栖迟被江豫说话时呼出的气呼了一脸,却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两个人鼻尖对鼻尖的距离小到微乎其微,见陆栖迟反应平淡,江豫又哄道:“我妈包了饺子,说你要回美国要给你发发脚,起来咱们去吃。”唐城的习俗是‘上车饺子下车面’,意思是出远门之前要吃饺子发发脚,下车到家要吃面条。
陆栖迟此时什么食欲也没有,听了这话也只是嗯了一声回应。
江豫又哄道:“有鲜肉玉米馅的,还有三鲜馅的,等你去了就煮了,热腾腾白胖胖的,可好吃了。”陆栖迟听他说着,好像真的那盘饺子就在眼前似的,热腾腾白胖胖的。咬一口下去鲜的流汁。江豫看她神情变了不似刚才那样双眼无神的样子,想起上午在机场她爱喝奶茶的样子来便又柔声道:“吃完饭咱们再去喝个热饮,芋泥奶茶,想不想喝?嗯?香香甜甜的。”
“香香甜甜的……”陆栖迟喃喃的重复道。
“对啊,香香甜甜的,想不想喝?”江豫引诱道。
陆栖迟点了点头,道:“想喝。”
江豫嘴角上浮起笑容道:“那你亲亲我。”
陆栖迟听话的抬起下巴去亲他,然后看着这张近在眼前昏暗中的脸。还是那如刀锋般的浓眉,深邃的双眼,是她少年时最想拥有的人,是她所有的爱恋、所有的遗憾、所有的不甘和所有的不被承认的思念。他的名字是她最不能张口说的那两个字,只要听到,就像一支羽箭破风而来,直直钉在她的心口。
从她回国这一年多,她回想着他听到消息急忙忙的赶过来做那个掩人耳目的演讲,特特来看她。到现在,昏暗中拥着她,哄她吃饭,喝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