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进来的?”吴小灯从裤兜里翻出纸,擤鼻子,一边问。
“衣柜。”坎肩说,“荒山野岭开旅馆的,建楼时多少会设些暗门。”
“现在要去哪。”
“不急,等一会儿,我们的目的地是那扇铁门。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出去。二爷在底下等你。”
“他还好吧。”
“嗯,二爷救出来了,但是张老师和黑爷失联。”坎肩说,“不过他们也许还活着。虽然当时地下水倒灌,但岩石缝隙中存在空腔,里面有空气,而他们身上还有应急食品,能支撑一段时间。”
“这些天……你们一直在这?”
“是的,除了隐通廊,铁门之下还有空间。这两处隔音非常好,我们已经在里面潜伏了十多天,终于把你们给盼来了。”
说着,坎肩趴在门上听动静。
吴小灯被他这动作启发了什么:“在这隐通廊里敲墙壁,外面能听见多少?”
“得看用什么敲了。”坎肩想了想,说,“反正手不行,至少得用锤子。”
吴小灯大骇,脑海出现刘丧拎着锤子,面无表情锤墙的场面——隔着这么厚实的墙听见她用手敲出的声音,除了传说中听力超群的刘丧,吴小灯想不到别人。
坎肩问:“怎么了吗?”
吴小灯摇摇头。
她还想说什么,坎肩却看着手机:“时间差不多,我们出去。”
两个人从衣柜钻出来。
还是江子算的房间,房间里已经没人了,那扇藏在床头柜后的铁门大开。坎肩警惕地环顾四周,刚要护着吴小灯过去,就不知从哪跳出来一个人,握着铁棒,朝他狠狠砸下。
他角度刁钻,避无可避。眼看就要金瓜击顶脑浆迸裂,分秒间坎肩抬起手臂,这当头一棒结结实实砸在小臂上。
小臂一定骨裂了,他痛得分了神,惨叫道:“进去!到吼泉!”
吴小灯撒丫子往铁门跑,最关键的两秒,铁门里居然冲出一个人,直奔她而去,像愤怒的牛,直接将她拦腰撞出房间。
吴小灯大叫:“卧槽,斗牛!”牛字音还没发完,她就撞上走廊栏杆,双脚离地,重心朝后,就这么从二楼翻下去,摔在内院,只觉得喉头腥甜,呕出一口血,溅得口鼻都是。
她还发着烧,这一下创巨痛深,一副要昏过去的模样,眼睛都睁不开,却就地打了个滚——竟然还能站起来!
坎肩的嘶吼从二楼传来。
“小灯——小灯!”
他拼了命要到吴小灯身边,履行吴二白交给他的任务,但上面那人不是善茬,十分难缠,他一时脱不开身,又怕吴小灯在天井当活靶子,给阴比狙了,只能叫:“往楼里跑!!”
他的吼声穿透力极强,吴小灯听见他的话,闷头往楼道跑。
她眼睛开始看不清,只知道不远处全是人,却不知哪些是敌哪些是友——也许就算看得清她也分不出——战斗百花齐放,混乱异常。院子到楼道的距离从来没那么远过,身后飞来一脚,踹在屁股上,把她踹成狗吃屎。
眼看进楼无望,吴小灯求生本能,抱头翻滚翻滚再翻滚,不知道躲掉几下攻击没,倒先把自己整晕了。她一边干呕一边背贴地面旋转!摩擦!躲避!把她撞下楼的牛先生大喊:“刀!”远处扔来一把刀,他凌空接住,挥刀要砍,刀锋反射日光闪瞎吴小灯的眼,她啊地大叫,下意识抬手挡在脸前,下一刻愤怒的牛先生被箭矢贯穿手掌,刀噔楞一下掉下来,刀背砸在吴小灯腿上,疼得她嗷嗷叫。
叫归叫,她一边惨叫一边一骨碌爬起来,朝箭射出的方向奔跑。忽然从楼上斜着飞来一道黑影,细细的,像一阵风,紧接着一股大力拉扯身体,让她不由自主后退,撞在什么东西上。
似乎有人声嘶力竭地呼喊,她听不清,也站不住,眼前重影叠得快成山,小腿被石头一撞,人一下摔倒了。
内院里有两口井,一阴一阳。井口很大,井沿低矮,是古时楼中居民的水源,很早就弃用了,用铁窖盖封着,很多年未曾开启。
眼下封口的盖子被谁打开了,吴小灯撞到井沿,失去平衡,直接摔进井里。
她不知中箭还是中了枪,也不知跌进的是阴井还是阳井,只能看见她瞬间被水吞没,余留水面泛起的丝缕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