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清清抬手,手背抹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毫不矫情的拭掉了泪痕
她抽了抽鼻子,看向身边的宁奕,适才哭过的嗓音糯糯的,“我才不是这般小气之人呢!不过,你既然这般知趣,我就原谅你了。”
宁奕见她眸中又带上了一贯的小傲娇,回味了一番她的话,失笑 “这到底是气我还是不气?嗯?”
阮清清闻言微愣,方察觉自己话里有矛盾,不过想了又想,还是没琢磨过来怎么说才对,便嘟了嘟嘴,“反正现在是不气了。”
“那便好” 宁奕若有所思 “既不是与我相关,那便和我说说,为何哭的那般伤心?”
我为何要告诉你!
阮清清心里下意识的想反驳,抬眸却撞进了他如潭水般的凤目中,清幽宁静,温柔平和,深处似还隐着点点笑意,骤然间,自己的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她眨巴眨巴水润的眼睛,不知怎的,竟觉得此时的宁奕异常高大,给人一股可靠的安全感
定定的看着面前那张俊脸,阮清清喃喃 “如果我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你信吗?”
宁奕凝视着她像刚被水洗过的葡萄似的清亮眼眸,眉心微蹙
阮清清对着宁奕,突然好想把心里积了许久的事倾诉出来,“我并不是你们这里的人,我在我的家乡那边意外落井,醒来就在这里了,我不知如何能回去,有一个“它”在制约着我,我只能按“它”的命令完成一个个任务,才有可能回去。”
“它是谁?”宁奕开口
“它也不是你们这里的人。”阮清清苦笑 “或者,你可以把它想像成是一个神?主宰一切的神”
她深吸了口气,“我知道这种事情太过匪夷所思,教人无法相信,但确实发生在我的身上,你可别把我当成一个狂为乱道的疯子。”
“我信。”淡淡的而有力量的两个字
宁奕打从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子,便觉她同其他人不同,她眼中有着他从未在其他女人眼里见过的烂漫和自由,那种不被礼仪教条束缚的流光溢彩
同福客栈作为他查案的一个重要据点,其中的每一个人的背景来历,他都教人仔细暗访调查过,其他人的身世经历都很明朗,唯独她,竟是无迹可寻
关于她的内容,纸张上只寥寥几句概括——阮清清,属八月初至七侠镇,后被聘为同福客栈之伙计,善绒花手艺,然身世来历无所知,唯有传闻道她自称长留仙人也
他宁奕自然不信鬼神,便飞鸽传书回京城,教人再大力去查,然仍旧毫无结果,就好像,就好像此人是突然从天而降一般
越是不清楚,却越叫他着迷,不禁想见她,想要探究她身上的秘密
如今听她此言,倒也并非全然不信了
然他不信怪力乱神之说,只当她是被什么组织什么人控制住了
可他不知道,未来有一天,他会因今日的淡然处之而摧心剖肝,懊悔无及
“你信我?” 阮清清歪头,心头不禁一热,热气一路上涌,又将眼眸氤氲出一片湿气,雾煞煞的看着他
她本没指望自己这番经历能让这里的人相信,不把她当成疯子看待已经不错了,就连当初初入同福时,也是胡诌了一个仙女身份,更何况面前这位还是一个雍容矜贵的员外郎
可他说,他信她
宁奕抬手,轻轻拨开因她歪头的动作而挂在鬓间的步摇流苏,“你不必如此忧虑,发生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
他喜欢看她笑,那清甜的极富感染力的笑,想看那弯弯的月牙眼,他不喜欢看到这双眼里有悲伤难过之色,就像之前她跌在他的马车前,就像,现在
雾气转为泪珠落下,他的手自她鬓边离开,转而轻轻抚过她的脸颊,替她把泪痕拭去
阮清清只觉被他抚过的地方似被点了一星儿火,整个脸颊都开始烫起来,她身子颤了颤,脸儿向后退开了一寸
黄昏的街角光线昏暗,她未看到眼前之人眸底的温柔径自漫开到眼角。
宁奕收回手,从自己袖口抽出手帕递给她,而后站起身,长身玉立 “天色晚了,送你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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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宁府的马车上下来,阮清清怀里抱着一大堆包裹,摇摇晃晃的走进了客栈大门,一股脑把东西都撂在了老榆木桌上
佟湘玉从账台后面走出来,扯着脖颈往外头望了望,而后笑盈盈的迎了上来,“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刚刚外面那是宁员外的车嘛?他送你回来的呀?”
看着佟湘玉眼中揶揄的目光,阮清清脸儿又红了起来,她垂着头,小声“嗯”了一声
“碰巧遇到了,就蹭他的车回来了。”
“哟~”佟湘玉笑的更灿烂了,“宁员外的车呀,那是谁想蹭就能蹭滴嘛?”
“湘玉姐!”阮清清嗔了一声,而后低着脑袋快速从她身边掠过去,噔噔噔往楼上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