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一行和任良韫的相处方式还是老样子,公事公办。
两人都是顶尖的Alpha,对商业的敏感度极强,却因为任一行母亲的事,父子之间裂开了一道无法弥合的鸿沟,原本融洽的父子关系被破坏殆尽。
这么多年,任良韫早就放弃让任一行和自己和解,对年轻时候做的事,他并不认为是错,他自问,如果从头来过,他是否还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他的答案是肯定的。
会。
尽管楼诗雯的离去,对他折磨至今。
他身强力健,之所以让任一行早早接班,就是因为他始终过不去这个心坎,他爱的人不爱他,自始至终,最后甚至以死明志。
楼诗雯不爱他,他是知道的,但他豪强霸道,认为只要是他看上的,必定会属于他,因此他动用手段,顽固地将她从尹作家的手里将她抢了过来,攫为己有,留住她、霸占她,在这16年里,倾尽全力地对她好,反复地自己骗自己。
看起来,她好像是爱上他了,站在一起的时候,脸上也有了笑容……
可最后,她的选择是,与尹作家殉情。
任一行第一个发现的她,当时受了很大的刺激,而他自己,也一直没有走出来。
不论他发展再多的爱好,去过再多的国家,这件事他始终无法接受。
只不过随着年纪的增长,任良韫固执的想法慢慢松动,他发现自己当年似乎是做错了,但他绝不会承认,尤其是他的儿子,任一行,哪怕他是在这件事中受伤害最大的人。
任一行没谈正事,叫了一声爸,便问,“微微来,说什么了。”
任良韫对这个儿子也没有好脸色,他哼了一声,道,“你们俩挺有意思,她刚才问我你怎样,你问我她说了什么,你们就不能坐下来好好谈谈吗。”
“她问我了吗。”任一行那黯淡的眼神里又亮起一点光。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子。”
任一行冷笑,“彼此彼此。”
任良韫问,“一行,你到底怎么得罪微微了。”
任一行别开目光,低低地说了句,“做错了事。”
任良韫坐在沙发上,本来在把玩着李允微送的迷你刀剑,听到任一行的话,他诧异地看了一眼,这个比自己还要狂妄的儿子居然说自己做错?
孙阿姨泡了茶,给任一行端了过来,“少爷。”
任一行伸手接了下,“谢谢。”
孙阿姨看他心情不太好,眉眼之间一股阴郁之色,心中叹了口气。
她是看着任一行长大的,他还没出生呢,她便在任家工作了。
任一行从小是个爱笑的孩子,笑起来像夫人,不笑的时候更像任良韫,在孙阿姨印象里,他会经常粘着妈妈要抱抱,或者和妈妈一起坐在钢琴前练。
昔日的阳光少年,长成不会笑也不会哭的大人了。
要不是楼诗雯的突然离去,任一行不会是如今这幅老成、沉闷的样子。
李允微在时,他还能有个人斗斗嘴,李允微走后,他身上的沉郁之气更盛。
沉默了一会儿后,父子二人进入了正题。
任一行还是采取最直接按方式,问,“关于我的消息,是楼家放出去的,爸,想必您也查出来了,您打算怎么做。”
任良韫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手中的剑,说,“你好好的,仁溥也没受影响,澄清一下就可以了,然后你再找个Omega,对外公布一下婚讯,你找不到我来找也行。”
任一行对他的话没什么大的反应,听完父亲说的,他问,“您不动楼家是因为内疚?”
任良韫摩挲微型剑的动作停了下来,看向任一行,反问,“我做错什么了我内疚。”
任一行唇角勾起,眼神里却匿着嘲,他不跟任良韫争辩这个,“我要让楼家付出代价。”
任良韫说,“一行,那是你外婆。”
“是啊,他们是我的外婆、大舅舅、小舅舅、表哥、表妹。楼家这么多人……我去他们家的时候,没有一个把我当亲人的。”
任良韫看着他,任一行坐在他左手边的沙发上,刚才李允微坐的位置对面,端起茶喝了一口。
任良韫是家中长子,任家的事他做主,他不在的时候,任一行做主,任家人不会有意见,他们也不敢有意见,这两父子是任家最狠能力最强的人,偏偏都分化成了Alpha,光这一点,就是其他人比不了的。
但是在楼家,过年和中秋这两个团圆节,任一行登门的时候,遭受的都是冷眼相待,特别是他的外公,看他的眼神恨不得剜下他一块肉。
他没有对着任良韫抱怨过,但这不代表任良韫不知道这件事。
任一行放下茶杯,又说,“再说了,妈妈也不爱我。这种亲戚,不要也罢。”
任良韫正颜厉色,气道,“胡说八道,你妈妈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