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到什么,回头奇怪地看傻站在原地的人,“你真是廪生?”
季稳元脸都气绿了,想拿话攻击她,左想右想目光落在伏月身上,气骂道:“我用心读书,哪像你心思都在和丫鬟厮混上,连上学也离不了带着丫头!”
一话说完,在场三人都愣住了。
伏月红着脸夺过书箱,埋头吭吭往里走,穆檀眉目瞪口呆地握了握空空如也的双手,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思路这么清奇。
她哭笑不得地跟上,神色古怪地扔下一句,“你们都带着书童,我就不能也带一个?”
落在最后的季稳元,恼羞成怒地险些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责怪早上跟他娘用饭时,没能左耳进右耳出,这才把他娘骂他爹的那套说辞,不小心依葫芦画瓢地失言脱了口!
等他好容易做完心理建设,进了玄字班,却没落着因迟到被教谕罚背的好处。
刚才还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黄毛丫头,一张脸红红白白地看着一处。
那里坐了个生面孔。
穆檀眉蹙着眉头盯了那人半天,咬牙切齿问:“白喑,你怎么在这?”
白喑做完早课,才如梦初醒地揉了把微卷的额发,不紧不慢地一弯嘴角,坐到她身后。
“不是王师兄说,青州府人杰地灵,能出文圣的吗?我好奇得紧,也想来沾沾灵气。”
他撑着头看她,似笑非笑道:“怎么?不欢迎我?”
穆檀眉觉得头疼,“你明知道他那话做不得真,只是为了调……”
白喑扫了眼旁人,没让她说完,“知道你想叙旧,不过这里闲人太多,不如下了学再说,我请你喝酒。”
“你还会饮酒?”穆檀眉扬眉。
谁知白喑放轻声音,“我不饮酒,但也不能直言想请你吃脆笋干吧?你到底去是不去?”
穆檀眉抿了抿嘴,迟疑了一会儿。
“去。”
今日上课的刘教谕是穆檀眉的旧相识,她在州衙任吏目时,与此人常有事务对接。
那时两人尚有不对付,谁知等她考中秀才后,这位教谕居然一改旧态,对她客气了许多。
如今二人身份再转,没了那些衙门里的机锋,反倒平淡轻松起来。
他并不苛责穆檀眉,只在讲学上小有刁难,不过一日功夫,从未系统上过学塾的穆檀眉,已觉得收获良多。
等刘教谕布置完课业,夹着书卷施施然走了,白喑一拍她,二人并肩走了。
季稳元坐在讲台前,若有所思地停下笔,问身边的同窗。
“那个人是谁?”
同窗赶紧狗腿,“季公子,那是前任知府的养女,鼎鼎大名的女案首穆檀眉啊!”
季稳元一听这一大串名头就烦,皱着眉头打断他,“行了行了,我问得是旁边那个男人。”
“哦,你说他啊!”
这下换同窗挠了挠头,“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江南那边来访学的,好像来头不小,是什么大儒的嫡传弟子吧?”
“他叫什么?”
“不知道,他这人生人勿近的,谁跟他说话,都入不了他的法眼,也不知道穆……”
同窗见季稳元猛地翻出一篇策论看,自觉消音闭了嘴。
季稳元的心里很烦,他从小到大,一直是家族瞩目的上乘资质,十四岁便不负众望地一举得中廪生。
直到他爹确认调任青州府那日。
一切就变了。
他的上乘资质前头,还有更上乘,众望所归也成了次一等的退而求其次,连他娘再絮叨他时,口中也常带上了一个名字。
“元元,娘不盼着你成什么文曲星,小三元,你只要能跟那穆家姑娘一样,坚韧不拔,勤恳好学就行!”
冤家路窄,格外眼红,现在,偏又多了个什么大儒的得意门生!
“你就带我来这?”
白喑稀奇,“这是青州最好吃的酒楼,你在这住了这么多年,居然不知道?”
穆檀眉仰头看着牌匾上的“寻味楼”三字,感受着此地的人气鼎盛,记忆却回到了去年今日。
门口嘈杂地人群依然在,可陆顶云的车撵不在,牛院判下了大狱,被设计陷害,卷入了人命官司的司延槿,更是早已离了青州。
短短一载,穆檀眉却忽然有种过尽千帆之感。
她在陌生的酒楼上找到了熟悉的影子,不带唏嘘地说:“我知道,只是它原先不叫这个名字。”
身边的年轻人抬腿就走,伸手招呼小二,“两位,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