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了,陆家要嫁小姐了。”
辛五干裂的嘴直发抖,语毕愧疚地低下了头,“都怪小的无能……”
穆檀眉折身返回,拍拍他的背,“无妨,你把这些日子的经过,好生与伏月说说,让她写下来留给我看。”
“是!”辛五赶忙答应,接着嘴笨道:“祝大人考试顺利,如有,如有神助。”
穆檀眉莞尔一笑,照例乘马车到贡院,搜身过检,领了排号回到了自己的号房。
这一夜,无论她如何屏心排除杂念,仍是无法安睡,早早地惊醒。
原本满满当当的号房,不知什么原因,已然有了不少空缺。
穆檀眉明白乡试就如大浪淘沙,那些病的,弱的,意志不坚的,一时倒霉的考子,凭你是谁,一样会被无情地淘汰下去。
所以她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要依附自己的人,接下来两场必须走得更加小心。
穆檀眉阖着眼背书静心,随后拿出吃食,用热水耐心地泡透了,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本来往年的乡试,因在八月考试,都会给号房准备火炭,用以夜间取暖,今次因是恩科,时间提前,正值暑期,这炭盆就免除了。
穆檀眉曾听人说过,有人在乡试时拿炭盆烙饼烤肉,甚至烧水,能比她们吃得更好些。
她正思量,鼓声如约敲响,第二场考试正式开始了。
这一场考察与初场不同,乃是论,判语,诏,诰,表这类公文。
其中像是稽核,办理等程制,皆要求考子掌握,就拿诏书来说,连民间百姓都对其中一部分耳熟能详。
比如每有新皇登基时,必然要发的即位诏,治国有失时,皇帝会因请罪而发下罪己诏,乃至皇帝驾崩之际,顾命大臣为肃清帝王身后事,确保朝堂稳定,国脉不动荡而拟定的遗诏等。
穆檀眉对此颇有些研究,是以这一场,比之纯粹做文章要考的更加得心应手。
只有其中一题,让她微微有些皱眉。
题曰,《拟前朝众翰林为帝作青词表》,穆檀眉心道奇怪,这青词通常是指天家每逢斋醮,开设祭坛,上奏天庭时所用的祝文。
因符箓是用朱笔,在青藤纸上写就的,是以得名。
若皇帝对此类小节不上心,就干脆让主持祭祀的道士写了,但要是相反,皇帝太过上心,通常会因为嫌弃道士文采不成,词作寡弱,而命翰林院里文才斐然的一众状元榜眼们,竞相作词,再择优选用。
穆檀眉支着脸想,当今这位天子何时沉迷道家了,似乎没太有过耳闻。
可若不是,这位掌翰林院事出身的丁右侍郎,又何故出这么一道题?
她微微挑眉,难道是丁右侍郎自己反对天子信教,所以特意出这道题,用以误导一众考子,看谁会上钩,显露出溜须拍马的媚君之相?
她对丁右侍郎本人并无了解,更罔论人家心思,就斟酌半天,中规中矩地写了。
科举考试的取用,向来喜欢以首场为侧重点,也就是实打实的硬功夫,以四书五经义的水平论高低。
所以她这次乡试的策略,是首场施尽浑身解数,后两场时,如遇到有争议,难勘明的题目,就尽量保守作答,避免剑走偏锋一类的风险。
答完这题,余下的几道多是问大献时下的政务,穆檀眉也依着题意写了自己的见解,一一完整做完。
最后剩下的就是判语了。
乡试阶段,对判语的考察算不得高深,是通过模拟评判官府受理的案例,做出对应的批文,以此展示考子们在律法一道的水平。
许多考子对律法,算学等领域不过尔尔,并不当真下苦功钻研,而穆檀眉因近水楼台,又在州衙见识过几个月,对此反倒显出些优势。
这一场她作答顺利,写得很快,第二日天色微微擦黑时,穆檀眉已经收整好一切,提前搭板睡觉了。
因她比旁人休息的早,没有受到杂音影响,所以睡得极好,连前夜的份儿也一并补了回来。
晨间突然下了一场小雨,别人还在梦中,穆檀眉已经迎着雨,神清气爽地用了早饭。
雨浇灭了暑燥,却也溅脏了某几个倒霉蛋的题卷,穆檀眉对此充耳不闻,发现自己已经能适应了这种哀嚎。
她视力好,眼尖地看见对面的考子如梦初醒,手忙脚乱地把堆在地上的考篮,挪到膝盖上母鸡似的保护起来。
她不禁想起司延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