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致微微发麻的脚,不紧不慢地走到司延槿眼皮底下,仰头直勾勾地看着他。
“你知道的不少。”
她身边,连同白喑在内,一个个的大情报家倒真不少,说起这些个风声趣闻,人间隐秘,都是头头是道。
她本也不过是试着一问,以为眼前的人会和白喑一样,对这些隐私三缄其口,亦或顾左右而言他。
谁知司延槿只不过踌躇一瞬,紧接着眼睫轻颤,眉眼间一贯的冷淡气儿里,掺杂了些许无奈。
他突然拉住她的衣袖,抿紧嘴角,“我饿了,我们去吃扬州菜吧,就按你说过得。”
穆檀眉一头雾水,虽然他神色声音都无甚变化,可因着渐深的了解,她总觉得他语气深处,隐隐藏着祈求。
于是道了声好。
司延槿的眸光渐渐清亮,他轻靠在一旁,耐心地等待她整理好衣装。
这一次他们没再翻墙出去,而是走了正门,上了主街。
既然不用拖着她翻墙,那干嘛牵着她的袖子?穆檀眉狐疑,视线落到她袖角上的那只手。
白而修长,因施力的缘故,愈发显出骨节的分明利落。
实在是惊人的好看,跟它的主人一样。
穆檀眉觉得司延槿这个人,着实很有些矛盾,性格矛盾,行事更是,两人相处时,她常常能在他身上察觉到某种自我拉扯。
就好像他那双形状艳丽的眼睛里,没有盛满旖旎光华,偏要带着寒气儿。
不是哪种不好,而是不相匹配。
不知是否被巷子里的踩踏事故影响,省府的主街上竟没什么人,连沿途的铺面也动不动打了烊,在这样一个热闹的节点,显出了一种异样的萧瑟。
两人叫不到车,只能拿腿走路。
“你等等!”穆檀眉叫住他,“我们离客栈不远,还是先回去一趟报个平安,免得伏月她们担心。”
至于刘书,因留了马车给他,事故发生时有处可避,自然比自己两人更安全。
她走了一步没迈动,回身却见司延槿仍抓着她的袖角。
“别去了,一来一回终究累人,你若心系她们,我寻个脚店雇小二代为跑腿传信就好。”他说着眼皮一敛,透出些力尽神色。
穆檀眉顿时想起他整夜没有休息,劳累至现在的事实。
怀疑他方才精神好,实则是强弩之末,现在危机一经解除,各种疲累可不是找上来了?
她刚刚颔首,身边人苍白的脸上,立即挂了笑,总算舍得松开她袖角。
“你在这等等我,我马上就来。”
“哎!”穆檀眉来不及掏银子的手悬在空中,见他闪身进了店,突然意识到些微奇怪。
她认识司延槿这么久以来,不记得对方如此宽裕过啊?
他倒没让自己久等,不过片刻功夫,就重新出来,还带了一个车夫。
穆檀眉莫名其妙地上了马车,走了不知多久,才在一处清静地停了下来。
她掀开车帘,见四周风景秀美,人烟不盛,心知自己二人已接近出城,再踮脚一看,果然刻着济州二字的大牌坊就立在身后,不远处隐约可见城门高耸。
“怎么来了这么一家……”农家乐?
她把后半句自行消音,腹诽着司延槿刚还喊累,现在居然为一口吃食大动干戈,也是够费劲的。
带她来的人显然不这么觉得,他又执着地牵住了她的袖子,在这座不设牌匾的四合院前郑重叩门。
“树姨。”他喊。
这副熟门熟路,让穆檀眉一怔,门里突然响起匆匆脚步,很快有个四五十年纪的妇人应声启门。
她衣着干练,不施点翠,见了来人竟激动地眼含泪花。
“客官怎么今日来了?快请进,请进!”
穆檀眉微微扬眉,明白过来难怪司延槿要特意带她来这儿,原来不是为了吃饭,而是另有熟人要会。
树姨刻意忽略掉两人之间,那只不得自由的袖子,克制着自己的目光,只在穆檀眉身上飞快逗留,就规矩地转回到司延槿身上。
这一看,立刻讶然出声。
“客官可是受了伤,可诊治过了?”
她语气里的紧张不似作伪,甚至有些过分的上心,即使无人表明身份,穆檀眉也能肯定这位树姨,与司延槿的关系之亲近。
司延槿仍是眉眼淡然,话里却难得带着些宽慰。
“无妨,城里出了踩踏,我们侥幸逃出,难怪受些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