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两日便到春节,贺予文做了些之前新尝试的福饼出来卖。
春节时段的摊贩多,她只占到了一个角落里的小位置。
但让她意外的是,裴灿礼也来了。
不是来光顾她的生意,而是来同她一起摆摊。
贺予文没拒绝。
这些时日的相处,她发觉这大少爷做事并不像她想的那般添乱子,有时反而还颇有裨益。
他似乎,有许多的不一样。
这日出了摊子,摆好了福饼,他们便开始叫唤招呼。
裴灿礼在镇上有些名气,许多人见了他,有好事的会好奇着过来看,又带些意外地离开。
好半天下来,几乎都没几个人买了福饼。
贺予文怕生意不好,只做了五六盒,分成一份份的来卖,居然也才卖出去一盒的量。
她有些气馁,裴灿礼适时地过去安抚人。
贺予文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原先是想着,拿着卖福饼的钱,取出些去买香料和小布块的。
快到春节了,该绣些香囊的。
有两个要烧给爹娘,让他们更好安息。有一个要绣了烧给祖祠堂的祖宗,让他们保佑小妹健健康康。
还有一个,是要绣了送给裴灿礼的。
香囊在他们这,相当于福米一样的意义。
可以保平安,也可以寄托些希望。
今年这般情况,她得要多存些钱才行。
那绣香囊的钱,就得多做些活计来补上了。
听芳姨说,最近去码头打听船消息的人越来越多,价也升得更高了。
一张小小的船票,不过两月,便又翻了一倍价钱,却还供不应求。
那她也得抓紧了。
贺予文侧了侧头,悄悄打量着裴灿礼。
他们近日里关系近了些,她对他多出些好感,却也没到喜欢的地步。
若是有机会,她还是要利用他买到船票的。
这样想着,她试探性开口。
“裴灿礼,你日后想离开小镇吗?”
裴灿礼脸上的笑僵了僵,开口时,说话的语气也淡了些。
“不想。”
贺予文抿抿唇,不再搭话。
有客人刚好过到来,他们招呼起客人,说着这福饼的好。
“你们这个饼,一共有多少?我都要了。”
贺予文扫了眼,大概估了下数。
“还有五盒。”
那人点点头,递过来银钱,又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那该是够了。”
贺予文和裴灿礼正打包着福饼,听着这话,下意识问了句:“您是要送家人街坊的吧?”
那人点点头,同她聊起来。
“可不是,我家里人就在江市那儿,那头可没有这饼卖,这就买些顺便带过去了。”
江市在沪市的隔壁,离得很近。
贺予文有些好奇,便多问了句。
“您是买了船票去那边吗?”
那人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这船票卖得那样贵,我可买不起。是我那儿子准备在江市回来探探亲,我就想着他回来的时候带些福饼给他。”
“那孩子,可爱吃这些了。”
说完,她叹了口气。
“外边越来越乱了,下次见面也不知道是到什么时候了。”
贺予文还想多问几句,那客人见时间不早了,懒得多聊,便提了东西回去了。
贺予文见人走了,今日的福饼也卖完了,便收拾着同裴灿礼回去了。
只是路上,还是心不在焉的。
那边已经开始乱起来了吗?
那英英在那边,会过得如何呢?
裴灿礼站在旁边走着路,余光却注意着身边人。
那边又开始乱起来了。
不止船票,就连其它的物价也开始升起来。
远山镇这儿还没有太大变化,但外边,已经开始有些动荡了。
上辈子,他担心外头的局势乱到远山镇这般,拘着文文在宅子里,便是让她出去也是陪着她身边,生怕她一个人在外头出了事。
但他拘得太紧,压着人太久,她反而还同他生了间隙。
他不是没想过带着贺予文离开。
他可以走,可以走得很远。
但这是乱世啊,走得再远,也还是走不出去的。
乱势的局面下,哪里都是困局。
但他会努力在这困局里,破开个小小的口,保全了他的文文,以及其他珍视的事物。
“裴灿礼。”
贺予文突然叫住他。
他回过头,身边人笑笑,同他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