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短暂的吻。
贺予文额前的头发有些湿着,水雾蕴得久了,头发上还沾了些微小的水珠。
脸与脸相触的时候,她头发轻压着他额头。
湿发遮住了视线,裴灿礼看不清她此刻的眼神和表情。
裴灿礼只感受到她的唇贴着自己,温温热热的,还未来得及作出回应,对方便往后退开来。
贺予文往回退的动作缓缓,却不带太多犹豫。
裴灿礼额前一凉,对方轻贴着额头的那一小撇头发已经离开,但有滴水珠却跟着留下来,顺着他的鼻尖滑落,停留在他嘴角。
待她退回到原先的位置,裴灿礼缓缓开口:
“文文,你想要什么?”
贺予文还有些怔愣,看着他的唇角发呆。
听到这话,她回过些神来,语气很是诚恳:
“我只是想让你多喜欢我些。”
多喜欢她些,好更早地将船票给她。
她目光刻意地带上了希翼,手缩进袖子里,指尖又不自觉地攥紧了,在掌心处留下道浅浅的月牙印子。
裴灿礼只看了她半瞬,没再说什么,站起身,向她伸出手:
“我们回去吧。”
只是这样吗?
贺予文看着他,对方还是往日里那副进退有度的和煦模样,一举一动都很是自然,再没有更多情绪。
所以,方才那个吻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节点吗?
贺予文有些失望,原先正紧张着的心也平下来。
她理了理心情,将手搭了上去。
出了影厅,不再有足足的空调冷气,外边的空气有些闷。
贺予文找了个由头,说自己想去趟卫生间。
不过,她没让裴灿礼一起跟着。
她现在已经识得些字了,影院墙上写有简单的指示牌子,只要照着那上面的提示走,她自己也可以过到去。
当然,这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
“呼——”
贺予文在洗手台洗了手,轻呼着气。
她抬头看着镜子,染着红的耳根,犹豫飘忽的眼神,里面的自己似乎有些陌生。
她需要一个理由,来解释方才的变化。
解释她行为的冲动,解释裴灿礼对此不变的平静,解释她现在乱成一团的想法。
以及,方才吻着裴灿礼时,她加速得不寻常的心跳,和一瞬间的恍惚感。
贺予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明明是她自己的脸,可看得久了,她却鬼使神差地开口,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裴灿礼。”
但更多的话,她没有再开口说,也不能再继续说下去了。
-
这会儿的天不算太晚,街贩在街道附近叫卖着,还有个孤零零的小报亭。
裴灿礼正巧站在报亭旁边,闲着无事,便去买了张最新的报纸。
但上面的一行大字,却让他瞬间提了心。
“裴灿礼,你在看什么?”
贺予文理好了裙带,才终于出来影院。
裴灿礼手上拿着份报纸,抿紧了唇,神色认真地看着内容。
听到她声音,裴灿礼神色自然地将报纸放下,走近她身旁。
“只是些花边新闻罢了,没什么大事。”
贺予文点点头,整理好了心情,又重新对他扬起笑:
“那我们回去吧。”
裴灿礼笑笑,点了点头,“好。”
说着,他走近了,对她伸出手。
贺予文看着他,又很快低头,将手搭上去。
再牵着手时,她有些紧张,但还是没更多的举动。
她今日的勇气,已经在那个吻里耗尽了。
临走前,裴灿礼将那份报纸折好,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他折得有些重,那张报纸在垃圾桶里,过了半天才慢慢舒展开来。
上面标着一行大字:
“商户联合炒高物价,时局水乱,”
“沪市或是第一站”
裴灿礼走了段距离,突然开口喊她:
“文文。”
贺予文没看他,还是应了声,“嗯。”
这回,裴灿礼沉默了许久。
贺予文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到后面的话。
她心里有些忐忑,一时间也没问下去,只是侧了侧头看着裴灿礼。
很安静,安静得不像平常的他。
他平日里不是太多话的人,但也不会这样沉默,一句话也不同她说。
莫不是,又有什么烦恼的事了?
还是她那个吻太突然,让他困扰了吗?
这样一路胡思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