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予文家这处住得偏僻,往日里的环境很是清净,此刻更是没太大的动静。
她这梦做得久了些,正午睡去,醒来的这刻已到了下午两点。
这个点日头大着,晒得人晕乎,周边自然没什么人出来。
简单理了下头发,再披件薄棉杉,贺予文便下床走去房间外边了。
寂静中,只有她的脚步声,以及停下脚步后的开门锁声。
她心里卡着些什么,明明只是来开个门,动作却飘散着,心不在焉。
“文文。”
贺予文出了门,听到这声,轻应了声“嗯”,没更多作答。
气氛静着,似乎察觉到她此刻情绪的不对,面前人没有说话,快走了几步向她走来,在她面前半米处时又缓下来。
贺予文没抬头,视线平对着他脖颈。
他们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但对方走近过来时,她总觉得速度要比平日慢些。
一举一动都模糊着,轮廓却因着这缓下来的速度而变得更清楚了些。
看着他慢慢靠近,贺予文一时间有些混沌的怔愣。
先前模糊的情绪有些清晰起来,关于那隐着的情绪来源似乎也一点点褪开了。
裴灿礼站定了,动作比平日里要更小心翼翼些,牵起她的手搭着。
宽大的手掌覆住,手背上传来些温热感,是和先前一样的温暖。
贺予文恍然间生出些错觉,似乎这也是个脱离了实际的梦。
可看着裴灿礼,他还是和刚刚一样的笑脸。
见自己愣着了看他,他也只是温笑着说,
“文文,走吧。”
贺予文没应声,沉默地看着他。
她眉间藏不住事,裴灿礼察觉出她的不对,但还是耐着性子,再一次地温声开口。
“文文,要同我去看看新安好的西洋钟吗?”
闷,又湿润。
与此刻情况毫不相干的两种情绪互相交杂着。
但裴灿礼反复问了两次,再如何,她也得作出些反应才是。
不该犹疑的。
那样不实的梦,她不该由着自己的情绪添油加醋。
现实里,还有比这些乱绪更值得她去解决达成的事情。
贺予文向他靠近了些,使力握了握相牵的手,露出个同他一样上扬着的笑,“我们走吧。”
日光照着,她微偏了偏头,正抬起的视线便对上光,眼下意识眯起来。
裴灿礼朝她偏着的那处近了些,遮着光,笑容并没有太大变化,只是相碰的手紧了些。
“好。”
-
裴灿礼新得的西洋钟安在书房里,贺予文跟着他到了书房门口。
门半开着,裴灿礼牵着她走进去。
这是她第二次进到裴灿礼的书房。
上一回进到这儿,还是他落水那次。
同之前相比,这儿似乎多出些变化。
靠墙的木柜面上,原先是空着的,没落一点儿灰末。
现在这上边,多出来两座供着的观音像,同书房里其它西洋化的装饰格格不入。
视线移到书房正中时,便见到了墙面上靠着的那台落地钟。
灰褐色的木质钟,足有一人的高度,对着三二五的比分了两层,中间雕了钝纹的实木,下层则是镶着圆面的钟,顶上还布着个小三角的木饰钟盒,造型很是精细。
贺予文由着裴灿礼将她牵近了,走到那台西洋钟的面前。
她松开了些手,裴灿礼见她望着钟入了神,便顺势松开她,走到了钟的侧边定着空出位置,好叫她看得更清楚些。
这会儿没到正点,钟台内面的饰件并没有弹出来。
那台钟静静地立着,仍是很气派的架势。
贺予文的视线移焦到上方的三角钟盒上。
盒面前布了层透明的玻璃,玻璃面做成了门的形状,里面立着只小小的浅色木鸟。
那只木鸟一动不动,眼睛是透亮的白色。
显然,这台钟同她先前在绣房里见过的那台款式很是相似。
唯一不同的,便是这细处的造型轮廓雕刻得更精细了些,敛着外形衬出了这钟的价值来。
望着这只木鸟,分明是透亮的白眼睛,却总让她想到方才梦里,裴灿礼望着她时不自然的眉眼。
裴灿礼不知何时又离近了来,自然地顺着她的目光移过去,适时开口。
“文文,怎么一直盯着上面看?”
“只是有些好奇而已。”
贺予文收回目光,不着痕迹地同他隔开半步。
这个距离同之前并无太多差别。
裴灿礼略一侧头,呼吸时细微的气便又淌在她身侧。
对方似乎没察觉出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