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他拒绝了?”
次日,刘辩特地提前片刻至崇德殿,听渠穆一脸轻蔑地向他禀告昨晚与董重等人与密会。
“与其说是拒绝,倒不如说是根本没有那个胆子。”
渠穆轻笑道,脑海中闪过昨夜董重等人一脸惊骇的模样。
原本董重几人只不过是想借助董太后对新君施压,可当他说出那一番话后,他明显看到那几人吓得面色都发白了。
当渠穆将这一切惟妙惟肖地学给刘辩看后,刘辩轻笑点头道:“还行,看来还有一些分寸,尚未完全冲昏头脑。”
这个局面是他乐意看到的,否则若董重愚蠢到试图通过兵变来夺回权柄,那他也就只能将其除去——除掉董重、董承其实没有什么,关键在于董太后会怎么想,念及裕帝对他的种种以及临终前的托付,刘辩还是希望给这位他唤作祖母的老太太一个圆满的晚年。
少顷,随着卢植、曹嵩、崔烈几人的到来,刘辩也就停止了与渠穆的交谈。
不多时,羊续、董重亦相继而来。
也不晓得是否是渠穆昨夜那番话吓到了董重,今日董重显得有些魂不守舍,有时偷瞄刘辩,有时走神发呆,还有一段时间面露挣扎凝重之色,让隐约到此事卢植、羊续有些狐疑:这家伙怎么回事?
直到临近晌午,殿内诸位尚书准备告辞回府用饭时,刘辩唤住了董重:“董卫尉稍等片刻。”
董重显然也没想到刘辩会唤住他,微微一愣,旋即有些惶惶不安。
“陛下?”
羊续察觉出异样,微皱眉头。
刘辩笑着说道:“无事,我只是想与董卫尉说几句,诸位卿且去吧。”
见此,卢植、羊续几人点点头,在有意无意瞥了一眼董重后,纷纷告辞离去。
他们倒也不担心刘辩的安危,毕竟整个崇德殿内外都是拱卫司的卫士——在殿内当职的是当前唯一有资格在崇德殿内佩戴兵器的武装宦官,俗称锦衣宦卫;在殿外的则是挂名在拱卫司辖下的虎贲军,董重孤身一人、赤手空拳,自然威胁不到新君。
不过也因为如此,看着卢植、羊续几人详细离开,坐回位中的董重明显有些慌了,一脸不安道:“陛、陛下,不知您留下臣,有何要事?”
听董重唤他为陛下,刘辩乐了,笑着说道:“董骠骑不是一向唤我刘辩小儿的么,怎么突然改口了?”
“……”
董重勉强挤出几分笑容道:“陛下说笑了,臣……臣岂敢?”
“当真?”刘辩看着他玩味地笑道:“昨夜你孙璋、段珪、夏恽以及与你族弟董重,在永乐宫一处小殿密谋时,不就唤我刘辩小儿么?”
说罢,他转头看向渠穆:“对吧,渠穆?”
“是的,陛下。”渠穆面带微笑,躬身而拜。
“……”
在前后大约一个呼吸的间隔内,董重的双目逐渐睁大,嘴唇哆嗦,死死盯着渠穆竟说不出话来。
突然,他猛地站起身,不顾案几给他撞翻,快步冲向殿门,行动之突兀,就连刘辩都吓了一挑,反应过来后哭笑不得。
很可惜,董重的亡命逃奔没有成功,当即就被立于殿门内的四名宦卫拿下。
他惊恐地大喊:“新君要杀我,新君要杀我,太皇太后救命!太皇太后救我!”
看到这一出,不止张让、赵淳、渠穆暗暗冷笑,就连刘辩也笑出了声,待董重被那四名宦卫扭送到殿中时,他似笑非笑地对董重道:“就这胆子,何苦硬要挤入尚书台?”
说罢,他挥挥手,示意四名宦卫松开董重,没想到董重此刻已经吓软了双腿,噗通一声竟匍匐在地。
“我没冤枉你吧?”刘辩居高临下看着董重道。
董重吓地嘴唇哆嗦,不敢回应,忽然偏见冲他冷笑的渠穆,恨声道:“渠穆,你这歹毒的阉人,为讨好陛下竟然背叛陷害我……”
渠穆被骂阉人心中不喜,冷哼道:“背叛?咱家从来都是忠于陛下的。”
“……”
董重这才反应过来,骇然看向刘辩,面色闪过一阵青白之色,艰难说道:“陛下若杀我,太皇太后必、必怨之……”
这脑子啊……与大舅半斤八两。
刘辩微微摇头,旋即目视着董重正色说道:“董重,莫太高估自己。……我告诉你也无妨,先帝驾崩前曾私下嘱咐我,叫我善待我祖母与我弟,先帝还说,倘我不放心,可以将你与董承除去……”
“不错,此乃陛下亲口所言,咱家当时也在旁。”张让笑眯眯地附和道。
董重心中剧震,下意识要呼‘不信’,但心中却已信了几分。
此时就听刘辩慢条斯理地继续说道:“……其实说实话吧,鉴于你在宫内遭变那夜老老实实呆在府内,并未惹事,我觉得留着你也无妨,不曾想,你居然私下与孙璋等人密谋要造反……”
董重吓地浑身剧震,大声辩解道:“陛下冤枉,冤枉啊,臣万万不敢有造反之心,皆是渠穆这该死的阉人挑唆,当时臣严厉回绝,陛下若问他。”
待刘辩一脸好笑地转头看来时,渠穆笑着点头附和道:“确实严厉回绝了,吓地不轻。”
董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