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极危污染区内,每靠近中心地带一千米左右,体感温度就下降一度。
这种下降幅度是极为不正常的,也表明了此刻的污染中心,存在着影响力极强的异常能量。
当然,如果只是温度的变化,那也就不足以说是极危污染区了。对于车上的四人而言,最分明的感受是污染气息的浓度不断增加,伴随着混乱驳杂的刺耳电流声。
电流声中藏匿着无数的低语与尖啸。
那些声音像一根线,跟神经交织并不断摩擦。
这让前面的别格蒙和哈里头痛难忍。
太浓稠了,那种神经的泥泞感太浓稠了,就像在黏性极强的沼泽池里缓慢前进,稍微用点力大概就会不受控制的往下沉沦。
但他们两人自己没有察觉到这种感觉。那种神经性的头痛感被某种力量篡改成了愉悦感。
就像吸食毒品,明明身体在承受着痛苦,但大脑给予的反馈缺失愉悦的。
别格蒙昏昏沉沉地在前面开车。还好这段路并不算很颠簸,并且这辆架构了衍生符文的雪地越野车性能足够强大,才没发生驾驶事故。
还是乔巡率先察觉到这种情况,连忙用“生南斗”包裹住他们的意识,隔开那种异常影响,他们才回过神来。
“你们还好吗?”乔巡问。
别格蒙惊出一身冷汗,头皮不自主地收缩抽搐着,
“太可怕了,感觉像是泡着温泉吸食马非。”
哈里揉了揉太阳穴,
“我好一点,但也昏昏欲睡了。”
乔巡问:
“你们听到了什么吗?”
“……”别格蒙想了想说:“很难直接形容出来,在我的直观感受里,听到的声音应该是被架在火上烧,周围有几百,不,几千个人说着不同的话,但每一句都在指责谩骂。”
“哈里呢?”
哈里的能力偏精神和信息,所以形容得更加详细:
“我听到的则是正准备接受脑白质切除术的病人们的议论声,从数量上看应该有十四个人,排着队进一间屋子,屋子里,手术团队的配置非常简陋……“哈里非常详细地说出他听到的内容,甚至说出了每个人说的话,最后他说:“我可以确定,我听到的声音一定是现实里发生过的。这种真实感是无法模拟的。模拟的场景再真实,也需要基于一定逻辑,而现实是不存在逻辑的,逻辑是人类认识事物的方式和途径,并不是具体物。我所听到的声音,没有具体标的物。”
“现实发生的?”
哈里点头。他眉头皱得很紧,
“从别格蒙的反应看,每个人听到的应该都不一样。只是,不知道这些声音来自何方。”
乔巡想了想说:
“脑白质手术流行在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虽然现在也存在,但你说的十几个人排队做手术的盛况是不会有的。”
“也就是说,我听到的是过去的声音?”
“应该是。别格蒙说的被架在火上烧,可能就是以前的猎巫行动,或者异教徒审判之类的事。”
哈里绷紧肩膀,瞳孔颤抖,
“无法想象过去的声音,为什么在南极再次响起。而且,给人带来这么恶劣的感觉。这可比污染气息污染环境严重得多。”
“精神污染向来极具破坏性。”
乔巡再一次想起支配力。这种声音会不会是被支配力保存了下来,或者说从历史中牵引了出来?
他突然觉得菲尼克斯有些过分安静了,转头看着她。
她乖乖地坐在一旁,姿势端正,眼睛直视前方,但无神。胸膛平稳地起伏着。
“菲,在想什么?”
菲尼克斯稍稍偏头看着乔巡说:
“组长,你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乔巡愣了愣。
如果菲尼克斯是一般的孩子,那么他会认为这是经典的幼童与少年成长期的生死观形成过程里的想法。
大多数人都会有这么个时期。
但菲尼克斯不是一般的孩子。乔巡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你觉得呢?”
菲尼克斯摇头,
“我不知道。我很难用现实意义去思考这个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我本身有答案,但藏得很深,深到连我自己都察觉不了。组长,玛丽跟你说过我童年的经历,我从诞生起,似乎就承担着某种现实意义。那大概就是我活着的意义。”
菲尼克斯很少这样说话。所以,当她丝毫不顿挫地说出来后,前面的别格蒙和哈里都愣住了。
他们觉得,菲好像跟他们认识的不太一样。
乔巡说:
“我无法左右你的意志。但是,菲,你不应该让自己失望。玛丽也好,我也好,其他的组员也罢,你都不需要给我们什么承诺,我们也绝对不会给你思想上的枷锁。对得起自己就好。”
菲尼克斯低着头说:
“组长说话很直白。”
“我不会像哄小孩一样哄你。你应该更加真实一点。造成你跟玛丽这种现状,跟你自己的选择也脱不了关系。这个时候,你就更加要对得起你的选择了。”
“我明白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