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沉的天气因昨晚一场大暴雨变得晴朗,护城河边,人们成群结队端着木桶里的衣物浣洗。
有蹲着抓把草木灰撒在浸湿衣服上拿着木棍捶打,旁边两人一组拿洗好的衣服拧干,说说笑笑,倒显得没那么累。
蹲在河边挥棒子的六娘停下动作,用胳膊拐了一下旁边的十四娘。
“你听说了吗,就那。”
六娘抬头用下巴点了点河对岸的少女,示意十四娘看过去。
“那小娘子竟是城里裴司马的女儿。”
“什么?”
十四娘惊呼,吓得六娘忙捂她的嘴。
“你可小点声。”
说着,六娘小心看了眼对面的小娘子,她像是在发呆,一袭雪青色的襦裙因着蹲下而铺在草地上,远山紫的披衫配着黄润色的披帛,单螺髻上一支简单的通体玉步摇,额前两缕垂发显得温婉动人。
看着裴泛月周身气度,六娘说不上来什么,就是感觉和整个乡里的人都不一样。
“我是听隔壁莹娘说的,她姑妈家表弟给城里贵人们送酒,送裴司马府上时听院里的侍女闲聊,说她们四小姐在咱们村上,我一琢磨,可不就只有这昨天刚才搬来的小娘子嘛。”
听完,十四娘也抬头看着裴泛月。
“不愧是司马家的女儿,长得真好看。”
裴泛月一早来到河边向月奴打探消息,河边洗衣服的人堆满了,她跑到对岸人少的地方才敢低头。
果然,只要看向水面月奴就会出现,裴泛月试探性问着:
“月奴你好,书生已经避开了,接下来还会有什么事发生?”
河里倒影与裴泛月对视,微微俯身行礼后开始讲述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月奴昨天与那位娘子见过面后再次想起生前的事,以为过了这么久记忆应该模糊,但并没有。
她记得离家时父亲的漠不关心,记得和时归第一次相遇那短暂的悸动,记得被君忆阳和宁白峻羞辱的痛苦。
她眼泪已经哭干,以为自己不会再哭,可听见娘子问她后不后悔时月奴闭眼再次流下泪水。
当然后悔,后悔帮助宁白峻,后悔救下时归,这样就不会碰见毁了自己一生的君忆阳。
但后悔也没用,就算给自己再来一次的机会她也不知道能怎么办。
所以在一个自称冬二的魂魄问自己想要什么,月奴说想知道如果他人遭遇这些事会怎么做。
在第一次看见那位娘子月奴就觉得她很勇敢,敢骂那个叫初五的魂魄,敢表达自己的情绪,如果是她……
“个王八蛋!”
听倒影讲完自己所遭遇,裴泛月气不打一处来,这月奴一辈子怎么净遇着些人渣!
「王八蛋!」
初五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听了月奴讲述跟着骂了一句。
在众人眼中,刚刚还在河岸戏水的小娘子下一刻直接高声怒骂。
“是不是我们说她被听到了啊?”十四娘停下搓衣服的手,小心翼翼看着六娘。
“不会吧…她都没看咱。”
六娘也说不准,但看裴泛月确实没看过这边,应该不是骂她们。
听到初五声音裴泛月没理,只低声向月奴做着保证。
“我一定会避开以前的事。”
没等她回答,裴泛月转身阔步,回去的路上没再说话。
河边,裴泛月离开后人群还在讨论着她。
“这裴小娘子叫什么来着…”
六娘槌一下衣服想一下,她记得蓉娘说了,可自己就是记不得。
“裴泛月。”
突然,一个低沉的男声响起,把六娘吓了一跳。
“哎呦,祝郎你走路没声啊,吓死个人。”
旁边的娘子们都捂嘴笑着,部分未出嫁的小娘子脸红红地着看祝启玉。
“对不住了。”
祝启玉严肃的表情变得柔和,看着到比刚来时平易近人些。
“不过祝郎,你可认识这裴小娘子?”
旁边拧着衣服的李朗好奇地问,周围的人也都在等着祝启玉的回答。
不怪他们这样,祝启玉从搬来这个村子就未参与过任何关于小娘子的话题。
这次到稀奇。
“不认识,梦里见过。”
祝启玉说这话时一本正经,周围的人却都以为他在开玩笑。
“哈哈哈哈祝郎,说起来这裴小娘子还是你的梦中人啊。”
祝启玉见众人误会也没解释,只是笑笑,和他们打了声招呼就往南边走去。
自打回去裴泛月就没有开过口,初五看她平静的脸色觉得……
反正没有看起来那么平静。
因此自己去申请的补偿也不敢说出来。
裴泛月如果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