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泛白,薄雾缭绕,霞光愈发绚丽。
破败的院中,空中弥漫着铺天腥臭,满地混合堆满槐花和妖物的残肢。
姜昭面色发白,身形有些晃动,刚才瞬间抽出大量神力诛妖,令她如今神识濒临枯竭,大脑如绵针刺痛。
她晃了晃头,强行打起精神,扭头打量四周。
地上还有几只妖兽尸首完整,体型像牛,四角分立在头顶,一双人目,两耳类似猪耳夸张的顶在角下。
诸怀。
姜昭迅速就辨别出了这些妖兽究竟是何物。但她心中的疑虑未成减少半分,诸怀群聚在北岳山不喜动,它们究竟是受了什么刺激才会从北岳山千里迢迢跑来方相山击破护阵,分食裴以观。
不屈剑插在不远处一只诸怀的断首之中,姜昭走过去手腕一沉,用力拔出不屈剑,猩黑的污血混着青白色的不明物,顺着锋利的剑身流淌到她虎口的伤处。
姜昭不以为意,甩甩手继续扫视周围的情况,想寻找着什么。
远处,以一个分辨不出形状的东西为中心,四周散布了众多妖兽的尸身。
“裴公子!”
姜昭见状,呼吸加深,加快步伐踏过满院妖兽,直奔中心而去。
走近了看,姜昭才能勉强辨认出来。
那是一具人身,可又不完全算。
只见那具人身已经空了大半,胸膛被众妖用利爪活生生的撕开,掏出血淋淋的心肝脾肺分食干净,身躯上附在白骨之上的血肉也被啃噬得差不多了。
只剩他的头颅,乌黑的长发和赤红铺在地上,成了一副残忍血腥的画。黑红色的血浆糊了满脸,但裴以观惨死的痛楚依旧清晰的展露在面容之上。
姜昭面色凝重,紧缩着眉头。
裴以观,死了。
姜昭望向眼前的惨景,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点。
她闭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种种情绪,弯下腰,想将裴以观脸上的污血擦净。
哒哒。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细微响动,姜昭迅速抽出不屈剑,强行催动残余的神力,持剑转向异响处。
但还有人比她的动作更快更狠。
虚空中破开一声,一只重伤装死趁机偷袭的妖兽轰隆倒地,散成碎骨,一只脚死死踩在残躯上,破碎的尸首化为虚无。
四周流动的空气带着炙热,这股霸道的滚烫毫不收敛,直冲冲地横扫四周,姜昭的手背感受到了烫意。
她抬眼看清来人后,放心地将不屈剑收回剑鞘,又默不作声地遮掩自己的不适。
神力日渐枯竭,性命所剩无几这件事,她不准备告诉任何人。
一道烈火似随风袭来,在她耳畔发出劈里啪啦的声响。
“阿昭,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将后背送给敌人,要是没有我救场,你该怎么办呢?”
无量山山神叶青棠嘴角带着张扬笑意,架着双臂,踩着满院妖兽尸身而来,每走一步四周的妖魔就化成黑烟散去。
姜昭随意回她:“死不了。”
她转身走回裴以观身旁,如同对待珍宝般小心翼翼地擦拭着裴以观脸上凝成一团的污血。姜昭面上不显,但心中却掀起一股滔天巨浪。
裴以观怎么可能会死?
她将裴以观放在方相山深处,根本没料到竟会有妖魔敢当冒险进攻神山,只为吞噬裴以观。所以周豫川紧急告知,镇妖狱关押的大妖又发生动乱时时,姜昭应令赶往救急,想也没想的放心留下裴以观一人守在方相山深处。
但出乎姜昭意料,不过离去半天,裴以观就死在了她设下的重重保护之下。
甚至,在姜昭察觉不对,解决镇妖狱的异常后,匆匆赶回方相山,这些妖兽如同丧失理智一般,既不充满逃乱,也不与她厮杀,只顾着红着眼争先吞噬裴以观。
裴以观身上到底有什么,能令这群妖兽不顾生死,这般疯狂?
姜昭心中生出了一股强烈的不甘。她这几日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才让裴以观脸上圆润几分,竟然让这群狗胆包天的妖兽分食了。
越想越气,她握紧拳头狠狠砸地,瞬间形成一个不大不小的深窟。
“阿昭,你不会是舍不得这个凡人吧?”
姜昭的小动作逗笑了叶青棠,边笑到岔气边问道。
姜昭身形立马僵住,下意思拔高了声音反驳:“不是,我没有!”
她的反驳叶青棠根本没放在心上,反而追着打趣她:“阿昭,你别狡辩了。你就是在意他,你要不在意他能和周豫川闹这么久别扭吗?他咋日才和我诉苦你已经整整二十三日没和他讲话了。”
叶清棠的朗笑声穿透了叠叠云层,周围鸟兽被惊得四处逃窜。
姜昭郁闷的捂住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周豫川那是他活该,缠了自己几天非要去瞧一瞧裴以观,结果看了以后不仅主动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