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言辞恳切,傅知湘也替沈伯伯说起好话。
“殿下,你当日去了庐州借粮,没有见到,沈伯伯一心奔赴疫区,沈伯母当场昏厥,云苏也有些神志不清。”
谢离衍颔首,修长的双指无意识地轻敲石桌,冷冽的视线落在墨敬淮身上,“所以墨公子希望孤带你入宫面圣?”
墨敬淮单膝跪地不言,以示恳请。
如此大事,傅知湘不敢贸然求情,她原本的计划乃是将此书交由公正不阿的御史中丞大人,由这位大人转交陛下。
“殿下……”清风徐来,纱幔轻飞,荷塘内满是接天莲叶,如此良景,却无一人说话。
傅知湘只好轻呼谢离衍,想让他干脆一些,若是不愿便拒绝,愿意便继续商讨。如此这般让墨大侠跪着她心中也会觉得尴尬。
谢离衍深深地望了傅知湘一眼,“兹事体大,孤与墨公子需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便是有戏,傅知湘嘴角轻扬,墨敬淮声音里都洋溢着喜悦,“淮替江南百姓,替沈大人一家谢过太子殿下。”
得了谢离衍这算是肯定的话语后,傅知湘将水榭留给他二人商讨,扯了个由头回屋里小憩。
留下的两个男人于石桌旁对座,桌上的佳肴已经被撤下,独留一盘新棋。
谢离衍磨搓着手中白子,等待墨敬淮落下下一子。
墨敬淮额上已有汗珠浮现,他用帕子擦掉后颇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让殿下见笑了。”
谢离衍未曾应话,他摸不清太子殿下的想法,只好硬着头皮下棋。
两方对战,最终白子将黑子杀个片甲不留。
长安城内的公子王孙,世家小姐多少对围棋都有些研究,饶是五陵年少面对棋局也能勉强应付一二。
然而据此一战,谢离衍发觉这位名满江南的大侠墨敬淮并不会下棋。
似乎是看出太子殿下心中所想,墨敬淮坦率开口,“启禀殿下,实不相瞒,淮素来对琴棋书画不感兴趣,这棋之一道,更是一知半解。不比殿下自幼苦读诗书,通晓六艺。我游历四方,听百姓言说殿下的丹青远胜常人,如今已是一纸千金。”
谢离衍以茶代酒,敬了墨敬淮一杯,“墨公子谬赞,丹青传言实在是有些……虚浮。此事是孤考虑不周,不知墨公子可有别的擅长之物?你我二人可比试一二,倘若你赢了,孤便允了你的请求。”
“当真如此?”墨敬淮一激动从石凳上起身,深深地对着谢离衍鞠了一躬,“多谢殿下成全。”
“胜负未分,墨公子不必如此感激。”
谢离衍将视线落在荷塘,等待墨敬淮的答案。
幽深的眸子里该是映日荷花,却只有一片郁色。
他抚上胸口处的薄凉,似乎如此可以舒缓郁结之气。
“你二人很像。”寂静的湖面冷不丁传来这样一句。
墨敬淮脸上疑惑,他方才好像听见太子殿下喃喃自语了一句,然而未能听清。
“殿下,淮想好了,骑马之术不知您意下如何?”
墨敬淮的语气里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潇洒恣意,仔细听来,还有几分得意的意味。
“可。”
城郊马场当即被太子殿下的人清空,墨敬淮和谢离衍各自挑选了一匹马,二人皆束起头发,玉树临风的少年郎相视一笑。
“殿下,那我们凭本事说话?”
“好!正巧孤已经许久没有这样放纵自己了!”
随着马夫的一声“跑”,两匹骏马恰如闪电一般奔逝出去。
飒爽恣意的少年们双脚夹紧马腹,双手紧握马缰,疾风吹过脸颊,高束的马尾随风飞舞,彻底徜徉在这片广阔无垠的天地之中。
在碧空之下,二人忘却个人身份,抛却责任担当,摈弃烦恼忧愁。这片马场,唯有潇洒无拘的两位少年郎。
“吁——”
“吁——”
终是以墨敬淮领先谢离衍一个马头越过既定的终点结束。
“殿下承让了。”墨敬淮双手抱拳,“淮替江南百姓和沈大人谢过殿下了。”
谢离衍微微点头,看向不知何时来到马场边缘的傅知湘,朝她招了招手。
傅知湘走到他身前,将他袖子拉开仔仔细细检查一番,眉间褶皱昭示着她的关心。
“孤无碍。”谢离衍反手包裹住她的手。
“殿下你们这样也太危险了,对了,墨大侠没事吧?”说完傅知湘就要转身去找墨敬淮的身影,谢离衍扯住了她的手,顺势与她十指相扣。
纤纤玉指同清凉玉骨相缠,透出靡靡的缱绻爱恋。
听到傅知湘提到自己,墨敬淮走了过来,视线不经意扫过二人交叉的手,咧了咧嘴,两颗虎牙在阳光之下投射出耀眼的光芒。
“早听闻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恩爱和睦,如胶似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