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后颈上,若非这片土地叫混沌大陆,所有事物的出现在这条世界线里都是合理的,一切合理得不似幻觉,否则打死她都不会信。
想着头皮凭空掉落的种种可能时,她隔壁屋的房门兀然打开,卫修珩换了身藏青色的深衣,应是刚沐浴过,发梢尚带着水汽。
他脸色一如既往的苍白,唇色却出奇得殷红,他似乎累到了,声音难掩倦意:“聚在门口,我还以为有事。”
原来吵到他了,司锦与王瑜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该怎么讲方能解释清楚。
“……你先看这个。”她用脚朝着那块头皮虚踢,
他疑惑一声,蹲下后半晌才道:“原来是肉啊,我当是老鼠。”
他看得入神,好几次想伸手拨弄,却因为上面的血水止了步,司锦同他一起蹲下,问道:“看出什么来了?”
王瑜别过头,拼命抑住将将涌出喉头的呕吐物,左思右想也想不出为何他们二人这般淡定,围着人体组织依旧气定神闲。
“能否把此物翻个面?”他离得远,怕弄脏了自己的衣服。
敢情还是个洁癖,若是可以,司锦亦不想直接用手抓。
记起王瑜方才提过人界中多数凡人修炼,她这曾经的优秀修士也无隐藏自己的必要了,不过谨慎起见,她还是决定装几天萌新。
驿站不大,房间与房间之间的过道也小,站了三个人就更挤了。
卫修珩的冷气贴着司锦发散,中和了业火的灼热,很是舒服,但她不能贪恋这感觉,她深吸了口气,逃也似地走远,留下一句:“我取根枝条来。”
楼下伙房有柴火,她打算下去折几根充作枝条,王瑜的烛光照不到伙房门口,她下楼时下意识看了原地一眼,卫修珩不知何时起了身,静静望向她。
她能断定他不是普通人身,这一切是否与他有关?
阴里阴气冷冰冰的一看就不是好人,不过他性格还挺好的,情绪稳定,肯借那么多钱给她还不在乎借条。
好大的金主啊。
念头在心里转瞬即逝,他却朝她笑了笑,司锦顿时心虚,像小秘密被窥探了去。
她不再多想,免得在表情上露馅,摇摇头把多余的胡思乱想驱逐出大脑,走到伙房完成捡树枝的任务。
伙房漆黑,她竖起食指,试着学她运用法术来给自己照明。
将灵海的业火具像化,在黑暗中擦出了丝丝火星,她用力释放更多,热度上升不已,最终砰得发出爆裂般的一声,如王瑜珍藏的烛台那样的火苗便在指尖燃烧。
在放置易燃物的地方点火是危险行为,但驿站条件有限,她只好控制着火和木柴安全距离免得灾情发生。
“司锦”的身体不愧是修炼好苗子,连她个修炼小白都能轻松驾驭,她用意念调整着火焰大小。
业火旁白烟袅袅,原身怨念瞧见她运用自如的模样很是雀跃,逐渐带了点粉色,云锦一般地飘浮在灵海。
共处那么多天,司锦算是摸清了它,原身性子柔顺,连入不了轮回的遗留怨念都没有半点恨意,她感知到的只有“司锦”的不甘心。
虽然搞不懂它到底不甘心些啥,她猜是它对自己成仙路的不甘心,想渡化它,便得替它了结心愿。
“应该很讨厌师尊,很讨厌同门吧。”司锦挠头,以这具身子的水平,炼成全剑修第一完全没问题,等到那一天,一打十都行。
司锦很爱争第一,她又沉迷在一打十的热血幻想里,斗志勃发,随着气血上涌,小心控制中的指尖火登时就炸成花。
法力还是不稳定,安全起见,她将火焰调整到最小,遏制住剑修魁首的幻想,绕着伙房做当前的主线任务。
木柴铺了整一面墙,司锦折断了一些收回囊中,她四下查看还有没有能用得上的应急物资,却被门后夹缝里胡乱塞进去的衣服夺走了注意力。
青色的衣裳,看着似曾相识,上有少许泥污,后背处有抽丝,由于经久未洗,摸上去灰扑扑的。
她拿了起来,就着微光发现不了什么端倪。
还是带上去给卫修珩和王瑜瞧瞧吧,驿站横死一人,未查明之前谁都脱不了干系,就算是谁无意间丢在这儿的,能找到失主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