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称得上风尘仆仆。
但即便匆忙至此,他手里依然捧着一束花,是我喜欢的向日葵配尤加利,他走过来,咲子飞快地把洗好的水果放在桌上,俏皮地对我眨眨眼然后拿了手机溜了出去。
于是这个算不上封闭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光来,他把口罩和帽子摘下来放在一边,然后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他不和我说话,只是低头看我的检查报告。
这该死的尴尬氛围……
我低头玩手,滞留针在左手,因为长时间输液皮肤透露出一种青紫的病态色彩,我张了张嘴,不知道是该先问候还是讲个笑话缓和氛围。
直到他看完CT报告,我都没有想好应该要怎么开口,他最后叹了一口气,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还好你没事。”
破防了,家人们。
我低着头抬手把脸上的眼泪擦去,但是眼睛像是失控的水龙头,仍然有大滴大滴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他小心地把我揽进怀里,我还是没完没了地流泪,嘴里嘟囔着自己当时真的很害怕什么的胡话,把他的运动服弄得乱七八糟之后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试图把我的脸从他的胸前捞出来,我不太愿意,他也就此作罢。我靠着他,体温顺着织物传递过来,还有淡淡的洗衣凝珠的香气,我最后还是抬起头来,接过他手里的纸巾把脸擦干净了,才瓮声瓮气地问他:“你的比赛和训练咋办?”
“请假了,你这样就算训练也魂不守舍的。”他捏了捏我的脸,在我的怒瞪中笑了笑,“你真不想我回来啊?那复健怎么办?”
“自己解决啊,医院都约好了。”
“无情的小妞。”
他评价。
“好烦哦你!”我指挥他,“再抱抱,手好痛。”
“现在来撒娇了?”
“不可以吗?”
“我的荣幸,大小姐。”
*
光来等我把今天的水都吊完了才回家。
咲子坐在旁边陪我,她还剩最后半天假,明天又要开始苦逼的搬砖生活,我们俩小声地聊着天,她今天下午帮我跑了趟警局,犯罪嫌疑人归案之后还需要漫长的诉讼等流程,这些她都委托给律师,而我的任务就是尽快康复然后恢复正常的生活。
“那家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同样都是吃饭长大的怎么会有这么反人类的思想啊!”咲子愤愤不平地吃着零食,“你准备什么时候出院?”
“等腿好点吧,一直呆在医院里休息不好,都快搞成神经衰弱了。”
我吐槽,医院的晚上总是有巡房的护士和突发急症的病人,虽然比急诊好些但仍然不利于修养。
啊更不要说隔壁那刚搬进来的情侣,连午休时间都悉悉索索地说着情话,我猜要不是知道帘子后面还有活人真就要上演什么限制级场面了。
“你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早上还要上班。”我说,“现在你放心了吧?”
“是啊,你可算有个人照顾了。”她笑着说,“听说某人哭的稀里哗啦嘛?”
“啰嗦!”我恼羞成怒地翻了个白眼,“发生这种事哭一哭也是很正常的嘛!”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我,我们心照不宣地想起了当初我刚刚失恋的时候。虽然那么果断地选择斩断那段失败的感情,但是实际上我还是很难过,我开始接连不断地加班,甚至睡在工作单位里,空闲的时候也选择闷在家里看比赛,我不想社交,甚至一度连咲子都很难联系上我。
直到她找上门来,我在出租屋里躺了一整个周末,窗帘拉的死紧,房间里唯一的光源是正在播放的世界排球锦标赛,里面的熟人还挺多,她默不作声地走过来,把买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然后脱了外套靠在我旁边。
当时我们就这样过了一个无趣的下午,晚饭是她做的,那时候的厨艺更糟糕,但我还是全吃完了,俩个人把冰箱里所有库存的酒都喝了个精光,我记得自己瘫在沙发上哭个不停,那是我最后一次流泪,之后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没有再落泪。
*
真的很离谱。
我坐在轮椅上被光来推出去散步,我是真的不想去,如果可以想就这样烂在床上,但运动员是不会允许身边的人摆烂的,于是他把我薅起来带我出去转转。
我抬着头和他撒娇拜托他早点带我回去,理由是我没化妆而且吃药导致脸有点肿,换来的是男人的轻笑,然后他把他的棒球帽盖在了我头上,好歹遮住了我的大油头。
大约是冤家路窄,在我恶狠狠地拍了拍光来的手的时候我们和我的前男友迎面撞上,他身边还站着他那摔了一跤导致骨折的倒霉女友,两个人似乎有些不愉快,正小声吵着什么。
我想当作没看见,光来也只是因为好奇多看了两眼,我们准备去医院的中庭逛逛,那里有个阳光花房,听说还挺漂亮。
“啊,这不是桃沢前辈吗?”
少女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