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斜坐在城头上,许是太久没有见过太阳了,连夕阳余晖也觉得十分刺眼。
她抬起仍有血污的右手遮了遮阳光,望着这座依旧热闹却不再威严的城。她轻轻叹了口气,心想,不过百年光阴,这座城却已和寻常小镇无异,这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要知道曾经的巍城是整个灵修界最敬畏的地方,而这座城是东方家的。
似乎是注意到了城头上那个披头散发,穿着破烂红衣,宛若女鬼一样的人,城墙下的人越聚越多,逐渐吵闹起来。
“哎呦,这是谁家姑娘啊,怎么了这是?”
“这披头散发,衣不蔽体的,还用说吗?”
“啧啧啧,这要是我呀,也一头撞死算了,丢人现眼。”
“就是就是……”
“嘴上积点德吧你们。”
“咦?这姑娘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我也觉得像是那谁……”
“谁啊?”
“啊!这不是东方大小姐吗?”
“谁?不会吧,她不是跟人私奔了吗。”
“我看不会错,八成又让人给弃了呗。”
“呸,活该!”
“……”
人群里你一言我一语的,声音越发的嘲杂,言语也越发不堪入耳。
而那个千夫所指的人却并未理会他们,她视线越过人群,直盯着远处走来的出殡队伍。
是了,七日前巍城城主独女东方若若于出嫁之日与人私奔,闹得满城皆知,城主夫人当场被气死。
她当然不是东方若若,而是早就死了上百年的东方薰,魂魄一直沉睡在蛟泽刀之中,直到几日前被后辈至亲东方若若的鲜血唤醒。
那个大小姐身负血海深仇,灵力却低微得很,眼看报仇无望,万念俱灰之时,又在她一番花言巧语之下献祭了舍,她这才得以借东方若若的身体重见天日。
“干什么干什么,都散开,今日夫人出殡,尔等休要在此喧哗,扰了夫人灵柩!”
出殡队伍停在不远处,其中几个人上前疏散人群,使得原本拥挤的城脚瞬间让出一条路来,众人的辱骂声也因此戛然而止。
那位抱着灵位走在队首的男子面如死灰,两鬓斑白,额间汗丝密布,脚步虚浮,显然已是油尽灯枯之相。
待他清城墙上危坐着的人后,蹒跚上前,“若若!你在干什么,快下来!咳咳……咳……”话还没说完他就剧烈的咳嗽起来。
城楼上的东方薰微微皱眉,她记得那个大小姐说她父亲东方壑才过不惑之年,怎地如此苍老?
想到这里,东方薰将目光投向东方壑身旁那个玄衣男子。
那男子发髻高簪,狭长的眼半阖着,丰神如玉兮,倜傥出尘。他右手中的骨扇一合,抬眼正好对上东方薰的视线。
他立在出殡队伍中,却不着丧服,显得格外扎眼。
想来这便是东方若若的新郎君,辰国七皇子尹楼川了吧?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惜了……东方薰轻笑一声,一个翻身便从城墙上落下。
尹楼川眉头微皱,来不及多想,腾身而上,接住跌落城墙的东方薰。
就在这一瞬,东方薰嘴角得逞般的上扬,顺势搂住尹楼川的肩膀,在他耳边低语:“师兄啊,你怎会轻敌至此。”
尹楼川一惊,才察觉到寒意,却已经来不及反应,便被东方薰一掌击退数步。
东方薰一个旋身稳稳落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通体黝黑的长刀,刀刃在日光的反射下才勉强可见,透着寒气,宛若冰刃。
尹楼川右手中的骨扇掉落在地,几滴黑血顺着颤抖的手指滴下。他连忙在左肩猛点几下,使右手彻底失去了知觉,可就算如此,痛感却似乎分毫未减,甚至慢慢扩散开来。
见状一名头发半百的老头连忙上前将一颗药丸递给尹楼川,似乎有镇痛的效果,尹楼川服药后脸上的痛苦缓和了几分。
“这、这是妖刀蛟泽?不、这不可能……”那老头查看了尹楼川手臂上的刀上,颤声说道。
东方薰轻拭着刀刃上的血迹,道:“你这老头还算有些见识,此刀名为蛟泽,有一刀断生机之称。刀伤之处便是死肉,绝无愈合的可能,若是放任不管,伤口处的浊气会一点点蚕食伤口周围的血肉,至死方休。”
“这刀……怎么在你手上?”尹楼川盯着蛟泽眉头紧皱,咬牙问道。
“呵,蛟泽本就是我东方家镇族三宝之一,在我手上很奇怪吗?与其关心这个,不如你跪下求求我,我还可以考虑一下要不要帮你……”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尹楼川一声冷哼打断,“哼!求你?东方若若,你也配!”
说罢尹楼川拾起地上的骨扇一划,竟然直接斩断了受伤的右臂,狠决得令人发指。
东方薰一愣,本是想着以防万一才先设局用蛟泽刀重伤他,没想到这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