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灯火点燃黑漆漆的夜晚。
我捯饬了整整一下午,身上不知试了多少套衣服,终于试出一套中意的,然后试鞋,又是一个小时,比总统选举还要正式。
最后,我还是穿了最休闲的风格,白色卫衣搭配浅色牛仔外套,运动裤,背了个斜挎包,晚饭没吃就出门了。
鹿槐和初中男的那场电影估计七点结束,而我六点钟就早早来到电影院,我环顾四周,随便找了棵大树靠着,跟站哨似的。
这里是一条商业步行街,游人如织,又碰上周末,一家子携妻带儿,一阵喧吵。
又一家三口在跟前经过,我盯着他们恩爱的背影,脑海里全是鹿槐和那初中男并排并肩靠着看电影的画面,初中男把爆米花喂进鹿槐嘴里,鹿槐嘎吱嘎吱吃的正香,电影刚好播放到男女主的接吻片段。
靠!
鹿槐你个朝秦暮楚的女人!
气死我也!我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字。
我:还要多久?
五分钟后。
她:一个小时吧,你来了?
我:嗯。
她:这么早?
我:我傻呗。
她索性不回,估计被我无语住了,懒得回。
十分钟后。
我:我不舒服了。
她:哪里不舒服?
我:心里。
她又不回,再次被我无语到。
又过了五分钟。
鹿槐一个电话杀过来,我差点手机接不稳,忙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
“完了?”
电话那边一阵吵吵嚷嚷,“没呢,我刚上厕所,顺便打电话问候一下你死了没?”
“还剩半条命吧。”
“哦,你在干嘛?”
我用鞋尖有一下没一下抠地板砖的缝儿,闷声说:“我在数地板砖呢。”
鹿槐听不太清:“你在搬砖?”
“……”我仰头叹息一声,滚着喉尖,“没,你什么时候出来?”
鹿槐:“估计还有半个小时,你现在在哪儿?”
我看了看四周,深吸一口气,“我现在站在声色犬马火树银花宝马香车川流不息的大街上,在熙来攘往的人群中等你出来。”
“文艺精。”她说。
我觉得她不信,三寸之舌继续添油加醋道:“真的,你不想拯救一下此时此刻饥寒交迫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举目无亲的我吗?”
鹿槐捧场王上线:“哇,你两句话就用了十个成语,好厉害哦。”
“……”
鹿槐又说:“你找个显眼点的位置,别让我难找。”
我回头瞄了眼影院大门,赌气似的:“你出大门口就能看到我的冻尸。”
“不多穿点?”
我刚要答,她先替我答了:“哦,忘了你是个傻子。”
“……”服,坐实了。
“挂了。”那边嘟一声。
“无情的女人。”我对手机说。
半个小时过去了,依然不见他们人影。我怕她难堪,怕她不知如何在初中男面前介绍自己,又怕那初中男比我帅气,比我高,所以没敢在大门口等她,而是躲藏在大树后面。
我扇了自己一掌。
这种时候你自卑个什么劲儿啊,矫情浥,未来女朋友都快被拐走了,你还搁这顾影自怜呢,你真没骨气!
唉。
我翘首以盼,视线不知往那方向张望多少次了,时不时和保安大叔来个深情对视。
像望妻石似的。
又过了几分钟,我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是鹿槐,她穿了件白色针织外套,牛仔裤,很素白的搭配,有一种清汤寡水的美,我的视线紧紧追随她。
她正侧头和旁边的人讲话,视线一寸一寸往右偏移,是个男生,一身黑色,打扮挺酷,但个子不高,身材略瘦,约莫170出头,背对着我,所以看不到五官。
应该是个普普通通的男生,我暗自猜测,转念又想,能被鹿槐认可的朋友真不多,他身上一定有过人之处。
不行,打住,这个问题我不能继续深入下去了,我会酸死自己的。
鹿槐送了他一段路,看他走远,转瞬间消失在拐弯处,她才终于折回大门口,四处寻找我。
见状,我这才慢吞吞从树根后绕出来,不知怎的,鼻尖一阵酸,像被什么东西掐了下。
“鹿槐。”
她循声看我,然后朝我跑来,我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美丽的黄昏,柔山在夕阳里朝我们奔去的画面。
我张开怀抱。
可惜,她没有投入我怀中,鹿槐在我跟前站定,一脸嫌弃的样子。
我悻悻地收回手。
她适时开起玩笑:“诈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