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鹿槐才从我怀里抬起头,她整理了一会情绪,红着眼眶警告我:“把刚才的我忘了,我没哭。”
我含混地笑了下,依她:“嗯,你没哭,你是最坚强的。”
鹿槐这才满意,呜咽似的嗯了声,又故作生气的看我一眼,声线沙哑:“你能不能别用这种哄小孩的眼神看我。”
“我这是心疼你。”
“用不着你心疼。”
我叹口气,“好吧,我心甘情愿心疼你。”
她轻飘飘回了句,“那我改天给你颁发一张好人卡。”
“不,别,”我松松垮垮地半抱她,姿势颇难分难舍,有些许暧昧,低眸,深深望入她眼底,“我可不是什么好人,我只想对你好而已,换作别人,我才不会闲得顶着这么冷的天跑来大马路上抽风。”
“明明是你傻。”她倔强还嘴。
我笑了下,含了口热乎乎的气,轻轻往她纤长浓密的眼睫毛上一吹,以示惩罚,她着了痒似的侧过脸躲,我恶作剧够了,才慢条斯理道:“傻人有傻福,没听说过啊?”
“听过,但有没有一种可能,说出这话的人本身脑子就有问题。”
“鹿槐,你呛我很开心是吧?”
“确实开心。”
“行,你开心就好。”
我俩不约而同地笑了笑,下一秒又齐齐收起笑容,互瞪对方。
“鹿槐。”我唤她,手上渐加重力道,悄悄抱紧她一些。
“干嘛?”
我们就像流浪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情侣,在这个时空,只剩下我们,幸福和美满萦绕在心间。我静静地享受此刻安宁的复调,目光顺着她的五官一寸一寸往上移,直到掠过头顶,黑魆魆的天边如一盏油灯似的月毫无遮挡地闯入我眼里。
无法形容当时的感觉,耳边静得只能听见风声和她灼热的呼吸声,目之所及的,是清清满满的月光。
好像……够了,我的人生圆满了,鹿槐是我唯一的隐德来希。
我伸出一根手指,往那月随意一指,鹿槐从我下巴处转过头,顺着我的手指头抬眸往上看,我感慨万千:“今晚的月好圆。”
鹿槐凝起了眸,一本正经地笑了:“不知道指月亮会被割耳朵吗?”
我看着她,收拢手指:“等我老了我也去胡说八道。”
“切。”
“到时候就说,指月亮不仅会被割耳朵,还会便秘,长不高,上课必被点名,以后娶不到老婆。”
“哈哈哈。”鹿槐笑得合不拢嘴,肩膀不停抖动起来,“你脑子里装的都什么奇离古怪的啊。”
我又吹了吹她的睫毛,“不要这样说自己。”
她懵了下,下意识的没躲,“啊?”
“你并不奇离古怪。”
*
一年一度的秋游来临了,今年游的地点是钱塘江。咱们班的秋游时间定在本周四,为期两天。
老师说今年改了传统,第一天为景点观游,第二天是下乡镇体验新型农村生活。
全班欢呼雀跃,有人猩猩捶胸,有人扔试卷,有人丢沙包,有人拥抱,就连讲台上的老师也有些忍俊不禁,扶了扶一丝不苟的老花眼镜,怜爱地注视着底下一个个群魔乱舞的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寒假来临了,搞这么大阵仗。
周四那天,寒意料峭,但有日光,漫上开始变色的树梢,撒下一片片镜片般斑驳的银洞。
冬日暖阳,盛着一串清朗的笑意,大巴上,只有我一个人笑不出来,该死的,完全笑不出来。
我坐在后排倒数第二个位置,靠近过道,目光穿过一个又一个位置,眼巴巴望着鹿槐靠在窗边和旁边的女生有一搭没一搭聊天。
她的嘴巴一张一合,一会儿笑笑,一会儿沉默不言。
女生看似话很多,不停地缠着她聊天,嘴巴子压根就没合上过。
鹿槐离我八丈远。
我心泛酸,可怜的耳机线被我胡乱搅成一团,像个死结,该死的,解不开了。
后悔之情达到了顶峰,早知道我宁愿憋死在车上也不该在车子出发前上了个厕所,这下好了,只能坐最后面。
我打开微信,翻开班级群的成员,再次抬眼确认一遍,点击好友发送。
不一会儿,那个女生同意了我。
Deer:d
angelita:有事吗?
Deer:我是陈浥,换个位置行不?
angelita:我知道,你坐哪儿?
她回头眼神寻找我,我招了招手,示意自己在这儿。
她转过了头。
我:倒数第二排,如果介意太靠后的话,不必换了,麻烦你了,不好意思。
angelita:没事的呀,哈哈,我知道你想干啥,你想和她坐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