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云淡,花草树木在午后阳光的温醺下散发出大自然中最原始的清冽气息,不觉让人心头舒畅。
头顶这棵庞大葱翠的古树在漫长岁月里孤独地刺向苍穹,但树底下有了我们,有了人的笑声,它不再孤单,枝叶在风中摇摆晃动得更加厉害,发出沙沙声,似乎也想加入到我们的谈话中。
树叶如会发光的鳞片,在光底下闪闪熠熠。
我和鹿槐在树底下坐了许久,聊到天南海北,时不时你来我往地顶个嘴,看到对方敢怒而不敢言的样子又忍不住互笑一阵。
我经常佩服鹿槐身上的某种强势特质,犟嘴强辩的能力堪堪赛过五百人议事会,所以哑口无言的那一方总是我。
而我,甘愿占下风。
快要到集合的时间,即将起身离开的时候,我注意到鹿槐的鞋带有一边松散了。
“等一下。”
鹿槐起身的动作进行到一半,见我比她先一步,动作极为快,在她跟前蹲下,替她把鞋带系成一个扎实的蝴蝶结。
她浑身一滞,缓缓坐了回去。
我把松了的鞋带系好后,又把另一边鞋带重新系一遍,系稳了。
这才满意,我潇洒落拓地站起来,朝她伸出绅士之手,还颇为像模像样地弯下腰,语调被我拖得又长又慵懒:“公主请起身~”
“神经病啊你。”鹿槐翻了下白眼,咻一声站起来的同时整理了下坐皱了的衣尾,然后拍开我的手心,力道不大,嫌弃不已地往前走了。
我在她身后露出爽朗的笑意。
…
下午,我们转移到另一个国家重点扶贫区,珍珠小镇。
这里每隔十户人家就有九户是养蚌人,到了珍珠蚌丰收季,每家每户都愈发热闹起来。
我们在老师和村长的带领下参观了山下湖的河蚌养殖基地,一亩一亩的珍珠塘水光接天,相连成片,空气中夹杂着清冷的水汽,湖面倒映出采蚌人辛勤劳动的身影。
紧接着我们来到了开蚌场,鱼腥味弥漫,戴着草帽的村民们在机器的轰鸣声和流水的潺动声中开蚌、取肉、采珠、分拣……彼此配合,一气呵成。
颗颗硕大饱满的珍珠就这样在我眼前成了形,我小心摸着圆润光滑的珠面,前所未有的感觉从心底滋生,这和我平常陪妈妈在高奢珠宝店摸到的天价珍珠是完全不一样的。
下午很快过去,村民们给了我们一人一颗大珍珠当纪念礼物,我们也到了返程的时刻。
我们走在山间,穿过杂草丛生的窄路,鞋子已经沾满了灰色的泥巴,跟穿了厚底增高鞋。
鹿槐走在我前面,我时刻留意她脚底的动静,生怕她摔倒,直到有一人从身后叫我,和我狭路相逢。
“陈浥!”
我闻声转过头往后看去,脚步停住,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闯入我眼底,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
哦,是在楼梯间,向我表白的那个女孩。
“陈浥,真巧啊。”女孩热情和我打招呼,她笑着朝我跑来,脚下泥巴潮湿黏稠,她脚一滑,眼看着就跌倒在地,我眼明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下一秒,手不着痕迹地收回,一副与我无关的表情,她脸红不已,说了句:“谢谢。”
我淡淡嗯了声,不再多言,等我继续往前走时,鹿槐已经走了一段距离,不知什么时候往我这边看来了,和我对上视线后平静地收回了目光。
我心一慌,透过那抹漫不经心的眼神,我察觉到一丝误会的意味,那女生见我快步走,她也快步走,声音在我耳边聒噪不停地响起来:“陈浥,那什么,我来找你是想说,上次的事情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我回去后发现我真的放不下你,陈浥,那个……我叫骆曼艺。”
“……”我尽量压低声音,显得我语气不失礼貌,其实内心烦躁极了,“不好意思,我还是那个答案,不会改变。”
“那我们能不能先做朋友?”周曼艺拉住我手腕,一阵不知名的恐惧爬上心头,瞬间发散到四肢百骸,我浑身像被刺了一样快速甩开那只手。
“这位同学,请你自重。”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不瞒您说,我妈给我算过命,说我和姓骆的人天生相冲,做不成朋友的。”
我没有去看骆曼艺的脸色,反正和我无关,有一件事还在等着我,哄鹿槐才是头等大事。
“鹿槐。”我叫她,叫了好几声,她没理我,没听到似的,自顾自往前走着。
直到我消停,亦步亦趋跟在她左右,她终于舍得施舍我一个眼神,尽管和平时的一样毫无感情,可这一刻看得我想哭。
她似乎在用一种尖酸刻薄的语气开一个世界上最大的玩笑:“咦,你怎么在这儿,我都没发现你,还以为你和她一块走呢。”
我感觉她在用言语借刀杀人,恨不得将我大卸八块,她故意回头看一眼:“你怎么上来了,她一个人走多孤单啊,也不心疼一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