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做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的,转眼赵采彤就要启程。
赵常如像老母亲似的,往赵采彤的车上塞了很多东西。赵采彤感动不已,叹道:“赵常如,我会想你的!”
“想我做什么?”赵常如不解地钻进车里,“我不是也要去?你的易容术连江皓都骗不过,我怎么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去呢?”
“那这些东西……”赵采彤指着叠得高高的行礼。
赵常如笑道:“都是我的。”
赵采彤气得脸都圆了,“你还说要给我打点行李!”
赵常如笑道:“我想了想,你既要大张旗鼓地在钱塘住下,何不干脆到了钱塘再采办用具?快别气了,你最喜欢的枕头我已给你装好了。路上要使什么,拿我的不也一样?”
天色尚早,车已动了,她们从院子后门出发,很快就行至大街。赵采彤把帘子拨开了一条缝,从缝里看见对面街上走来一队人,是衙门里巡街的。
“你说到江皓,我才想起来还没跟你说呢。”赵采彤道,“前日我在城郊遇到他了。”
赵常如闻言,发出了一声很奇怪的声音,笑而不语地看着赵采彤,好像要等她继续往下说。
赵采彤不解地看她一眼,问:“做什么?”
“没了?”赵常如道,“你没别的要说了?”
“没了!”赵采彤知道赵常如想听什么,她偏不说。
早春的江南很美,赵采彤生长在江南,也最喜欢江南。她在去钱塘的路上,可比南下时要惬意得多。
赵采彤不仅曾是江宁的燕彩儿,也曾是钱塘的柳时英,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
赵常如更不必说。她在钱塘不仅开着客栈,而且还有几处别的铺子、宅子,有些都记不清是哪年哪月买下的。
长生也许会给人带来许多烦恼,但同样也会给人带来各种各样的财富。
她们现在都已改头换面。离开江宁时的赵姑娘与赵掌柜,此时已变成了开封来的宋姑娘和本地的钱夫人。
优伶妆罢,粉墨登场,常如客栈就是宋姑娘第一场戏开演的戏台。
住进常如客栈的第二日,宋姑娘委托掌柜去寻一处待租的宅子,她要租下来长住。又道:“若是临山而居便更好了。”
“姑娘来得巧。”掌柜拍手笑道,“上月有位钱夫人才托我为她寻租客,是西边山脚下一座上好的宅子,只要长租,一年往上。姑娘要是有意,我这就去回钱夫人一声?”
“那便有劳掌柜,只不过不知那宅子的租金是多少?既是上好宅邸,想来便宜不得,恐我囊中羞涩,无福消受罢了。”
掌柜笑道:“钱夫人是那等好说话的,租金多少,自然须得姑娘见了面,再与钱夫人商议。不过,钱夫人确也略提过一嘴,说是,‘每月只要有个十两银子便可’。”
十两银子,足够她在开封租一年的房子。宋姑娘听完脸一红,不再说话。
倒是座中有一位酒客高声道:“山脚下也敢要十两?净他娘的的抢钱咧!姑娘是外地人,别信他胡扯,谁不晓得西山是沈家的地界?沈堡主最是怜贫惜弱的人,西山上的租客可不比城里的少,姑娘何不随我去问问沈家的人?兴许沈堡主见姑娘远道而来,白送你住个一两年也说不准咧。”
宋姑娘听他这么说,颇有动容之色,又有人戏谑道:“好你个沈六,怪道人人都往沈家跑,原来是专程叫你们这些人当房牙子来了!”
“天地良心!我沈六就算不姓沈,也绝对说不出沈堡主一句不好的来!姑娘要是不信,大可上街打听打听,别信这畜生放的屁!”
宋姑娘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继续嚷着,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向掌柜求助。
掌柜笑道:“钱夫人的宅子虽贵了些,但胜在宽敞清净。姑娘若觉得不合适,沈堡主家自然也是极好的,只是正如沈六爷所言,西山上倒比山脚下更热闹些。”
“无妨。”宋姑娘笑道,“那就有劳沈六爷引荐了。”
沈六见宋姑娘粉面丹唇,弱柳扶风,说起话来彬彬有礼,又要往他主人家长住,惟恐坏了主人的面子,便极殷勤地帮衬起来。
宋姑娘凭着沈六安排,不过两三日的工夫,便采买了一应生活用具,眼看就要随他上山去。
出城之前,宋姑娘问:“请问六爷,这附近可有药铺、脂粉铺没有?”
“有——”沈六笑道,“宋姑娘要买哪家的胭脂?这城里就没有我沈六不知道的地方!”
宋姑娘嚅嚅道:“我要买西施粉。”
沈六瞪了瞪眼,即刻又大笑道:“姑娘莫介意,这等寻常事,原不应怕羞的!我听浑家说,这城中属容安堂的西施粉最好,这就带你去!”
宋姑娘红着脸向沈六道谢,至附近一家容安堂买了几盒遮体味的西施粉,几人便直往城外去。
一路上,宋姑娘又问起沈家诸事,沈六自然是说得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