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盖了大半个诺卡亚地区的血雾与冰雪不断相互溶解,不过,总体而言,还是血雾占了上风。
冬心老妪似乎不怎么担心,一双巨大的手臂为整个诺卡亚地区的外围竖起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提前圈定了这里的所有生命。
如果说天空是血族亲王和冬心老妪的战场,那么大地就完全变成了河川之主的领域。
自腐烂长河漫出的无穷无尽的腐烂之水淹没了整个大地,除了摩卡拉最中心的科亚山岭,无一例外,每一寸土地都已经变成一片汪洋大海。
泛着暗淡的昏黄色,夹杂着数不清的树枝、石块和尸体,蛆虫、苍蝇、不知名的甲虫、腐肉、细长的菌丝飘摇……恶臭的气味弥漫。
大多数野兽无法逃过化为疯狂的魔兽的命运,剩余的生灵窝在树干上瑟瑟发抖,连那几道无形的血柱都躲不开,被一点点侵蚀。
一切都在不可逆地走向腐化,唯独缺少了新生。
自地面而起,昏黄的雾气向天空席卷,却被一道道锈迹斑斑的黑色铁链封锁,那是自一颗不停跃动的心脏所延伸出的。
这是血族的一件最强大的超凡物品之一,名为“背叛之誓”,据说是在一场背誓之战中因为一名神话的陨落而诞生,具有十分强大的封锁效果,甚至暂时阻挡了河川之主的冲击。
副作用也很明显,它时刻会诱导持有者产生背叛的想法、逐渐堕落,并且,即便是在战斗中也随时可能会突然反水,攻击己方队友。
血族之中的强力的超凡物品自然不知这么一件,除去大多数被用于献祭给亲王,剩下的几件都十分强力。
不过,莫亚特选择“背叛之誓”作为武器,除了效果合适,加上副作用最小,比较可控之外,自然有别的用意。
锁链不断被昏黄雾气所腐蚀,但又迅速从跳动的心脏中蔓延而出,渐渐地,锁链生成的速度已经跟不上被腐蚀的速度。
“背叛之誓”封锁的区域无法完全覆盖诺卡亚地区,遗漏的少部分空间自然由血族的这位公爵与其他三位侯爵抵抗。
阿德里安·佩蒂特·科尔特斯也是其一。
包括他,在场的四位的姓氏都是科尔特斯,即那位亲王的直系血裔,就像公爵莫亚特,他是亲王的亲孙子。
抬手间,空间裂开血缝,瘆人的红色液体从中滴落,化作一张巨大的怪嘴,贪婪地吞下所有昏黄雾气,但又很快被撑爆。
阿德里安感觉自己的灵性正飞速消耗。
他轻轻皱起眉头,血红的眼眸微微闪了闪,从周身围绕的血雾中抽出一张信笺,飞速写下几个字:
“我祈求我的灵性得到恢复。”
可没等他将信笺送出,一支权杖从后背,自心脏的部位穿透而过。
“咳!”
阿德里安吐出一口鲜血,难以置信地转头,看到了凶手乌尔里希,以及站在乌尔里希身后的伊涅兹。
“背,叛,者。”
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说出这几个字。
那支权杖并非普通的武器,它正疯狂汲取着阿德里安的生命力,并且,几条枯枝伸展而出,坠满深秋之意,缠缚在他的手臂上,防止逃脱。
乌尔里希轻笑:
“阿德里安,不必挣扎了,你应该清楚,在生命力被吸干之前,你无法逃脱这支权杖的束缚。”
阿德里安面露痛苦,试图将自己从权杖上拔出来,可无法做到,身体快速萎缩,布满沟壑。
他看见,“背叛之誓”被收了起来,几道血柱在被昏黄雾气腐蚀之前突然自主崩碎。
莫亚特大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负手而立。
“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你们这群背叛者!”
阿德里安嘶吼着痛苦出声,手中紧捏着的信笺直接被投入无名的虚空,消失不见,那上面写着一行字:
“我祈求我短时间展露神话姿态不会失控。”
“不好!”
乌尔里希自然看到了信笺上的字,当机立断将权杖拔出来,左手握着的书籍疯狂翻页,在他的面前形成一个昏黑色的护罩,抵挡住了扑面而来的巨大触手。
即便如此,他还是立马被击飞了数十米,手中的书籍产生了裂缝。
阿德里安此时完全变了一个样子,除了背部,脖子的两侧和肋下又各生出一对较小的蝠翼,面部直接变成一滩流动的、弥散邪恶气息的血液。
腰部以下则是直接变成了一堆蠕动的血红触手,遍布着繁复的花纹,看向它,视线都会被扭曲。
触手的数量时而多时而少,像是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
一双手臂长出细密的黑色长毛,而且变大了几倍,极不协调。
变为怪物的阿德里安向天嘶吼:
“你们都要死!”
乌尔里希面色凝重,完全没有想到阿德里安居然会这么疯狂,毕竟,没有成为神话之前如此不管不顾地展露神话形态,连史诗存在都不敢,只有疯狂和失控的结局。
伊涅兹飞至乌尔里希的身旁,僵硬的脸部扯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容,什么话都没说。
乌尔里希对这位同伴的表现并不奇怪,不,应该说,他本来就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