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不必担心,少时你我二人便只凭招式,不论内力。如此,总也免得教旁人说楚某倚老卖老,当众欺侮后生晚辈。”
楚人澈的声音虽不甚高,实则已在暗中运下内力。一时余音绕梁,教在场百余人无不听得清楚无疑。
“小猴崽子!”
寥寥四字,虽细不可闻,却使少卿如蒙大赦,险些叫出声来。不过念及当前众目睽睽,忙又匆匆掩饰心迹,只以眼角余光左右暗扫,在人群中四下寻觅柏柔身影。
“你柏姑姑这手传音入密之法,即便放眼江湖也是仅此一家别无分号。凭这些人的本事若想察觉,那还着实差得远呐!”
柏柔洋洋自得,旋即辞锋一转,悄然低声道:“这楚人澈话说的倒是好不漂亮!什么只拼招式,不比内力?哼!说到底还不都是他沽名钓誉的把戏罢了!”
她对楚人澈此举虽义愤填膺,但稍后一番争斗势必再所难免。只得故作轻松,权且安慰少卿道:“这姓楚的一向自视清高,想必不至当真要了你的小命。何况待会儿要是当真出了什么差错,我也自不会在一边袖手旁……”
“楚家主稍安勿躁,待姓赵的先来会一会这璇烛老儿的高徒!”
便在此时,另一边厢的赵秉中竟忽语出惊人,朝堂中众人抱拳为礼。柏柔闻言,先是缄默片刻,随后反不由得失声而笑,俨然只觉匪夷所思。
“这赵秉中发的是哪门子疯?明明刚才还只顾阴阳怪气的说话,如今却又猴急着想要亲自下场动手?”
“赵掌门英雄了得,愿为我等同道作一表率,楚某自然乐见其成。”
楚人澈面色哂然,微微颔首以示赞成。赵秉中亦不多言,目光清冷,一番审视环顾,最终只轻轻巧巧,信手将桌上满满一盏清茶托在掌心。
“小子,我也不难为了你!”
他眉宇倨傲,话里话外鄙夷满满。
“等到待会儿咱们动起手时,若是你能教这杯中洒出哪怕半滴茶来,我赵秉中便头一个对你心服口服,从此再无二话!哼!怕只怕你还并没这个本事!”
“赵掌门既有所命,晚辈也只好先行献丑了!”
少卿正值血气方刚,如何禁得住赵秉中这般言语相激?话音甫歇,登时倏地展开身形,如鬼魅般朝其纵掠而去。
青城身法贯绝当世,独以飘逸潇洒见长。此刻经其施展,倒也果然未可小觑。众人但觉眼前青芒闪烁,摇曳飘忽。等到再行回过神来,少卿已在这电光火石间凭空欺近数丈。足下来去之快,端的堪称迅捷绝伦。
见此情形,赵秉中却似成竹在胸,一张阴戾瘦削的脸膛莫名浮现怪笑。直俟二人几乎紧贴,这才倏地移步销形。一道修长身躯同少卿擦肩而过,纵连一片衣角也不当真曾有所触及。
再见他掌心之物,好似浑然金铁铸就,冥冥中更被一块无形磁石牢牢吸住。其间一汪湛湛水色微波净澄,除却初时略微有所晃动,随后竟如寒潭一般,再未泛起半分细碎波澜。
少卿勃然色变,愕然看向这位天门派掌门,一时分外难以置信。反观赵秉中气息绵长扎实,左臂微阖,虚护当胸,整个人就如同一座石塑般纹丝未动。所谓江湖耋宿,成名日久,那也的确实至名归!
“天门内功玄妙精微,就算在江湖各派之间也算独树一帜。这赵秉中身为掌门,数十年来一向浸淫此道,你这小猴崽子如何会是他的对手?”
“唉!不如你这便当众大叫三声好姑姑。到时我若听了欢喜,那也自会出手替你料理了他。”
柏柔满拟少卿无计可施,自会无奈求诸于人。而自己则正好奇货可居,借机聊以戏谑。渠料他放对关头心无旁骛,一时反倒对此充耳不闻。柏柔自行讨个无趣,心下不免意兴阑珊。又见赵秉中武功虽高,举手抬足却似无意伤人,遂依旧沉下气来,继续在暗中凝神观察。
“人都说青城山主武功造诣出神入化。想不到教出来的弟子……却也不过如此而已!”
赵秉中满口讥讽,仅凭左掌便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少卿使尽浑身解数,却依旧只是徒劳。可他毕竟少年心性,若说就此铩羽而归,无论如何终究万万不能。左右再无退路,干脆紧咬牙关,一味抢攻不辍。似乎即便是与赵秉中同归于尽,那也全然在所不惜。
常言道欲速则不达,少卿此刻心烦意乱,时候渐久难免忙中出错。他步履飘忽,脚下虚浮,反令自身门户为之洞开。赵秉中一代宗匠,岂会错过这等千载难逢之机?立时吐气开声,左掌破风凝作爪状,自上而下疾取其人顶心天灵。
少卿大骇,连忙向后腾挪。好在青城身法果真不同凡响,这才堪堪免去杀身之祸。可饶是如此,他亦不由觉右边肩头如遭火燎针砭,恰似万蚁噬身般难耐异常。等侧过头来一看,正是已被赵秉中指上罡气划破衣衫,险些扯下肌肤间偌大一片皮肉。
他强忍剧痛,心知适才已在鬼门关前走过一遭。又觉眼前人神功盖世,自己绝非敌手。看来今日若想取胜,那也唯有另辟蹊径,使上些非常手段。
恍惚间,他将目光落在赵秉中掌心所托,那满满一盏清茶之上。俄顷思绪电转,一桩妙计随之涌上心头。忙足间较力,不迭倏倏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