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个瞭望哨能够俯瞰整个铜矿,但今夜毫无月光,又是夜半,没了脚镣的我走路不再叮叮当当,灵活地闪躲着,穿着黑灰色的衣服,像只老鼠,一路溜到了粮仓。
一共有两个粮仓,两间由一条道分开的木制平房。
我从粮仓旁边的灌木丛中,抽出磨的光亮的铜匕首,将其卡在腰带上,这还是我在那次动乱的时候偷偷藏起的。我打开火折子,呼一下吹出红色火星,点燃一把薅的干草,扔在其中一个粮仓门口,又往干草上加了几根油脂丰富的松树枝。
一阵山风吹来,我放心了,有这样的风在,再过一会儿,火势就会起来了。
火再大一点,我怕引起注意,继续溜了,一路溜到昆爷屋子门口。
我吸了一口气,轻轻扣门:“昆爷,刀爷让我问您,还要酒不要?”
我知道昆爷好酒,偷了一坛刀爷的陈年竹叶青送给他,告诉他是刀爷送给他的。他不疑有他,只当是刀爷对他那一脚的安抚。
我站门口听了一阵儿,里面没有动静
门是虚掩着的,我轻轻一推吱呀就开了。屋里好大一股酒味,桌上的蜡烛也未熄灭,烛光中,我看到昆爷只穿了一条裤衩,光着壮实的膀子,四脚朝天的躺着打呼噜。他张着嘴,睡得正香,喝空的那个酒坛子横着扔在地上。
我摸了摸冰凉的匕首定定心,下了决心正要将其一把抽出,他忽然睁开了眼睛,愣愣地看着我。
我僵在原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不玩阴的,他杀我如捏死蚂蚁一般容易。
“贱人,白日里......假清高,做梦的时候你倒晓得投怀送抱。”他仍有醉意,色眯眯地盯着我,并未注意到我腰上卡的匕首。
“还不快......宽了衣过来伺候爷!”他坐起身,大着舌头说话,拿起枕头砸我没砸到。
“爷,就来。”
我假意逢迎,笑着盈盈走过去,他才躺下了,又闭上了眼睛,嘴里喃喃说着胡话。
噌——
我双手握住匕首,用力一刺,将匕首斜插入他胸膛,这是刀爷曾经教授过我的技巧。
几束温热的血液喷溅在我脸上,胸口衣服上。我以为我会很惊慌,但是没有,只是十分释然,还有几分兴奋,可能我天生就不是什么好人。
他的身体猛然一震,眼睛睁开来,瞪大大的,一只手抬起狠狠抓住我的胳膊,他极速地喘气,嘴巴徒劳地张合,却发不出声音。
他握得我胳膊生疼,我闭上眼睛,用力旋转了一下匕首手柄,嗖地拔出来。
鲜血喷涌而出。
我冷漠地看着他,从来没有如此憎恨过一个人,就连对杀我全家的姬大将军也没有。
“人渣,看清楚杀你的是谁,是不是没想到。”我冷笑着,拿过桌上蜡烛照亮我的脸。
他眼珠无助的在眼眶里打转,最后瞳孔散开,他渐渐松开了手,绝了气息。
“呸!”
我往他脸上报复地吐了一口口水,脱下沾血的外衣,打开他的衣箱,穿了他一件干净衣服,坐在屋里静静地等。
等了一会儿,我听到远处有不少人喊救火,又不断有路过的奔跑的纷杂脚步声,差不多了,他们应该都去救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