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雪的天空是灰蒙蒙的,显得低低的,就像天空和大地即将合二为一,回到盘古未劈开的混沌,天地将人包裹在其间,一切事物暂时都变得渺远了。
我们很快骑马到了郊外,这里是一片群山脚下,除了四季常青的松树,其他草木都已被北风吹落了所有树叶,空留向天空伸展的枝干。马蹄陷到雪里足有三寸,雪天打猎,能打到最多的就是野兔和野鸡,有时候也会有鹿,但要是遇到野猪,吴浮芸叮嘱我们不要接近。
我们下了马,将缰绳捆在树上,喂了马吃了一些精粮,硬的皮靴子踩在雪地上有吱吱声。
“为什么啊?”榆花问。
“我们几个人,除了都尉都是妇孺。野猪是有獠牙的,且生性凶猛,特别是受了伤的野猪,如果没有足够老道的猎人,人可能会被发狂的野猪拱伤。”我解释道。
“对。”吴浮芸对我投来赞许的眼神。“桔子还是知道一些的。”
“那当然,我以前可是猎户的女儿。”我骄傲地说。
打猎不能动静太大。人分成了两支,榆花和小野一起。我和吴浮芸一起,两支队伍各带一只猎犬。
“你做了猎户的女儿?”他问我。
“嗯,有了一个阿爸捡到我,对我视如己出。”
“后来呢。”
“洪水来了,他死了。”我轻声说。
“桔子。”他紧紧拉住我的手。“很难过吧。”
“嗯。”
“桔子,我会做将军,再是大将军,会一步一步走上去。不会再叫你有风雨。”
“将军没那么好做,人生也不会顺遂,吴浮芸,不要许这些虚无的承诺。”
他搭弓射箭,嗖的一声,远处有什么东西扑棱着坠落到树下,应该是野鸡,猎狗得了命令飞快蹿过去找猎物了。
“桔子,你为什么总是这么悲观,为什么不盼我点好?”
“我没有,我说的只是实话,世事无常,对于未来过分乐观的话,一旦有意外发生,就会陷入无可自拔的痛苦。”
他有些无奈。“不说这个,打猎。”
我射箭不准,拿弓手还抖,好不容易发现了一只野兔,被我稀烂的箭法吓跑了。我被吴浮芸抓住机会一直嘲笑。他打到了四只野兔,还有两只野鸡堆在一处。
“你本来就是武将,你干这个当然准了。不许笑,我要你让你给我绣个牡丹,你也绣不出来的。这不过是术业有专攻而已。”
他止住笑,抬起我拿弓的胳膊,“抬高一点,多练会越来越准的,对,这样稳住别抖……”
规律而尖锐哨声破空传来,他脸色一沉,帮我调姿势的手松开,望向声音的方向。
“是小野出什么事了吗?”
“恐怕不是。”他将两指放入唇中,发出哨声回应。
不一会小野气喘吁吁跑了过来。“都尉,衙门那里有事,您得回去一趟。”
“我已知晓。”
榆花也从后面追过来。“跑这么快,追也追不上。”
“桔子,我是先让小野送你回家还是那么再玩一会儿?”
“我不回去,我要再玩一会儿。”
他说了声好。
我们回到马儿身边,这里已经有几个军装的骑马侍卫在等,面色冷峻,刚才的口哨声就是他们的呼唤。
吴浮芸解开他那匹马的缰绳,一拍屁股随侍卫离开了。
“路上小心!”我对他喊。
“走吧,我们还打猎去。”
“桔子,都尉陪你一半就走了,不难过吗?”榆花问我。
要不是榆花问我,我都没想这茬。我的确不难过,我只是想出府透气打打猎,吴浮芸在能教教我们技巧当然挺好,但是他不在好像也没多大关系。我才不会像绯咏那样,仿佛一悲一喜都要随着吴浮芸的一举一动,累不累呢。
毕竟我们三个人年纪都不大,很快就把吴浮芸忘在脑后,三人做一对去打猎,小野居然还猎到了一头梅花鹿。
“我们晚上可以烤鹿肉啦!我还没有吃过鹿呢。”榆花兴奋地说。
“那些兔子皮还有鹿皮,我们做成坎肩还有护膝肯定暖和。”我畅想着。
“发财啦发财啦!”榆花道。
小野话不多,看着我和榆花傻笑。
汪汪——
跑去捡野鸡的两只白狗紧张地跑了回来,嘴里没有叼鸡毛,一只狗嘴里却叼了一截绸缎布料的袖子。那鲜花的纹样和嫩绿色一看女孩子。我们忙跟着狗,往树林深处而去。
我们一路到了河边,此处河道流速缓慢,表面已经结冻。在河中间冰上,有个锦衣少女正苦着脸站在冰上,仔细一看她两脚周围的冰已经开裂,裂成了蜘蛛网一般,随时会塌陷。
河道上的冰就是这样,冰看着很厚实能站人,实际上有的地方冻的薄,一点动静就会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