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猝然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张奢华的绣金丝花帐子和檀木雕花床。我手脚动不了,都被粗麻绳捆在了床的四角,鞋子也被脱掉了。我打量着这里,是一个很大很精致的屋子,连地上铺的都是昂贵的青白色的洗碧砖。
我听到门外有交谈声,接着交谈结束,门被踢开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帷缦外站了一个身影。
“青姬,我想你想死啦。要不是家里有个母老虎,我也想把你赎身的。唉,这么久没见,快让大人我香一口。”
帷幕被撩开了。
一个四十多岁,留着一瞥短胡子的高个男人笑盈盈地看着我,只是笑容瞬间凝固了,表情渐渐又变成了疑惑,最后转变成愤怒。
“废物!饭桶!一群饭桶滚进来!”他高声骂着,唾沫星子都溅到我脸上。
门被推开,一群壮汉卑躬屈膝地跑进去,弓着身子站到对面,一个为首地说:“大人,我们明明看她就是从那个小院出来的呀,就是您说的那里啊,我们叫她,她还答应了。”
“我什么时候答应你了,我在大街上站得好好的,你就来逮我!”我没忍住,对为首的那个壮汉骂起来。
“嚯!又是个母老虎,看到都恶心。”他反感地看着我。
我这时才想起,我现在还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境遇。只能放低姿态,讨好地咧嘴笑着:“这位大人,既然弄错了,就把我放了吧。我保证不会报官,也不会和家里人多说一句话的。”
“吴浮芸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从他家里出来?”
“谁啊,我不认识。我只知道给那户家里的人男人好像是姓吴,我就是个送绣面的绣娘,我连他们家里几口人、干什么的都不清楚呢。大人,您放了我吧,我就是个普通人。”
“也罢。你这样式的,我也不喜欢,你滚吧。”他一挥手,让为首壮汉过来解开了我的绳子。
我强做镇定,穿上床沿的鞋子,脚刚接到地面,又听到不远处吵闹声传来。
一个男仆连滚带爬地跑进来,气喘吁吁:“老爷,夫人找来了!”
男人脸色发黑,哆嗦着指着我:“那还不快把这个女的从后门丢出去!”
“前门后门都被夫人带的人堵住啦!不知道谁通风报信的。”
我拔腿就想跑,刚跑到门口。
啪——
我耳朵一阵轰鸣,身体不由倾倒下去。是一个壮妇给了我一巴掌,她嫉恶如仇地瞪着我,身边还站了两个体格强壮高大的中年妇人。我双手撑地爬起来,一个胖胖的贵妇排开仆人,一手纠起我的头发指着我骂:“臭狐狸,臭娼妓,你活腻了,全京城说不知道他是我们京兆尹的女婿,叫你勾引我男人,叫你勾引!!”
大嘴巴子雨点一样不间断砸我脸上,我疼得发懵,不是我不反抗,我的手脚都被那两个壮妇摁住了。
“夫人啊,误会误会。她只是个我叫进别院里做衣服的裁缝,夫人别打了,别闹太大了。”男子顺着胖贵妇的厚实的厚背,劝说着。
“裁缝?你还骗我,你那些花花肠子我都不知道了,我不会叫你们称心如意!”她暂停了对我的殴打,连抓带挠地打他丈夫。男子捂着脑袋不敢有任何反抗。“没有我爹,你能当上鸿胪寺少卿?你翅膀硬啦飞啦!!爹啊,我要叫我爹摘掉你的帽子!”
“够啦!夫人。”男人理了理被她纠散的衣襟,“那你想怎么样,你要怎么样才解气?”
胖贵妇飞速看向我,肉手指着我,“我要你亲手,用烙铁把这个狐狸精脸给烫花!”
我听到这,手指都抖了,奋力挣扎着,挣脱不开:“搞错了!我不叫青姬,你们搞清楚啊!我压根不认识你们!”
男人慌张地看我一眼,“夫人啊,别闹太大了,万一她告到官府..….”
“一个娼妓,还能闹翻天不成!有本事来告啊,我爹爹,京兆府尹,我怕她告。天上漏个窟窿,我爹也给补上。怎么,你舍不得了,你不忍心了?”
“没有..….夫人,没有。”
此时,已经有乖觉的人拿来了一把烧热的火钳。
我浑身颤栗起来,我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我情愿他们一刀杀了我,那样就东西糊在脸上,我的半张脸就都熟了,我甚至能想象到从我脸上飘出烤肉的味道。
想到这里,我喉咙呕了一下,哇的低头吐了一堆酸臭的东西出来。摁着我的两个壮妇被我吐到,下意识撒开了手。我瞅准机会就跑,在走廊上不要命地往前跑,身后的追赶声不绝。
我不熟悉这里,跑了没多远,就跑到了死路,被一堵粉墙拦住,在此被两个壮妇擒住,摁在地上。
胖贵妇小跑着慢慢跑了过来,喘着大气,用手绢擦着脸。“狐狸精,不老实,给我打。”我又被打了两个耳光,嘴角都流出了血。
我瞪着胖贵妇,阴冷低笑:“你看不好自己的废物男人,拿别的女人撒气,没有青姬,也有红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