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几句后,乙骨忧太发现香取奈的回应逐渐慢了下来。
侧眸望去,黑发少女的眉心浮着淡淡倦意,鸦羽似的长睫微微低垂,此时鬓边碎发落在白如瓷釉的脸上,更显倦怠。
她似乎很累。
意识到这一点后,乙骨忧太沉默下来,静静看着她,窗外不断掠过的光斑零零碎碎洒在香取奈身上,这样静谧的画面,让他有些恍然。
不多时,轻悠的呼吸声传来,少女已然陷入睡梦。
大巴车摇摇晃晃朝目的地开着,带着一车此起彼伏的梦境。
*
研学旅行一过,二月初就是毕业考,这期间我和伏黑惠的联系平平淡淡,他没有再把那些透露给我,我们顶多分享一下日常。
考试对我来说不算困难,如果没有遇见伏黑惠他们的话我说不定就按部就班的直升了吧。
“所以,你选择了东京的高中?”
知晓我填报了东京的高中后,宫本淳冷着一张脸,语气不算友好,我自知理亏,拉住她的手以防她生气离开,“对不起,小淳。”
她扫过来的眼神算得上犀利,半响,她悠悠长叹一口气,“和我道歉干什么,东京的高中的确比我们这好,我只是以为我们会一起直升的。”
我看着她那双清凌凌的眼睛,说道:“我们一直都是好朋友,你知道的。”
“但这种离别我还是不太习惯。”她停顿一下,又开口,“不过,不管在哪里都要好好学习哦。”
最后的话又把沉闷的气氛冲散,我和她相视一笑。
而乙骨忧太则和我填报了同一所高中,他的选择倒是意料之中,毕竟这些天一直用各种方法试探我,蹩脚的话术让我不忍直视。
若是填报不一样,那我才会有点震惊。
废弃公园中,我坐在咿呀咿呀的秋千上,开始泛绿的草木和烂漫的花色把春天往我面前带。
不知不觉中,和乙骨忧太已经已经认识快半年了,今天来这里主要是商讨他的生日。
熟了以后他告诉我因为里香的存在,他和家里人关系很僵,所以明面上的转学,其实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离家出走”。
遥远又跌宕的过往让我对他的看法又多了一份感悟。我并不喜欢苦情剧,但乙骨忧太的这些经历让我有看这种戏码的相似感。
这份过往在我记忆里的世界有些突兀,他像是误入怪诞小说一样,以往的规则开始崩塌、破碎,只余下他和里香。
宫本淳知道我和他交好后,曾在一个周末认真和我讨论过我是不是有点“白骑士综合征”的症状。
因为我对乙骨忧太的关注太多了,已经超出了普通同学的程度。
理所应当的,我否认了她。
我说,“或许是有点过多,但是为什么不能是我人好呢?”
她自然是不信的,坚定的摇摇头,“也可以看做是国中生的爱恋情节?但真的,他不适合你。”
“不过,他真的很喜欢盯着你发呆耶。”宫本淳一语接着一语,“虽然看样子有点沉默,但是如果你在场的话,他就会一直看着你。”
思绪乱飘,想到宫本淳的这句话,我将目光从春色移过去,浅浅落在他身上,他的视线跟随着我,此时和我正正碰着。
不同以往的羞涩,经常被抓包的他已经成长了,现在只是敛下眉眼,轻声问:“怎么了?”
“没什么,对了,里香的生日是多久?这次是你的,里香还有多久呢?”
乙骨忧太微微俯下身,手指在旁边的空气里轻轻拂过,那片虚无缥缈的空气在他的动作下与旁边隔开,我的视线跟着他的手,空气在我脑海里铸成了一片幻影。
上次那只丑陋的咒灵没有骨骼,暗紫色的皮肤与筋肉连着,触手上的裂口翕动张和,冒出黏稠的脓液,它没有一个完整的身体。
但随着乙骨忧太瘦长的手一一滑动,我开始暗自揣测,那是里香的躯干,再往下,是里香的尾部。
“是六月份吗?”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脑海里突然闪过这个月份,他惊诧的眼神和被重重扑来的感觉告诉我,我猜对了。
因为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抱住里香,所以每次都是乙骨忧太在旁边“指导”。
第一次的时候他无奈的告诉我,“你能站着让里香抱她就很高兴了,她的身体很大,你应该抱不住。”
我不置可否:“这是另一回事,难道每次你就光站着让里香抱你?”
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但我想他应该品出来了——你能抱,我为什么不可以?
*
最后商讨的结果就是生日当天去他家庆祝。
当天,早早准备好礼物的我小心避开小铃阿姨,径直来到了乙骨忧太家。
因为早已发过消息,所以到时门只是轻轻关着,门板轧过地面,发出明显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