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见卫济舟还有心思调笑，显然运筹帷幄，她也跟着放下心来。
床榻上的陈夫人见卫济舟进屋，支起身子想要行礼，被对方伸手阻拦：“夫人躺好。”
女子点头，声音虚弱，仿佛整个人都被掏空似的：“不能起身迎接，多有得罪。”
旁边煎药的随侍轻声道：“道长，我家夫人成日受鬼怪惊吓，人都消瘦一圈，还望道长救救我家夫人！”
说完就要跪下来，施苒苒眼疾手快，“不用多礼，他很厉害的！”
卫济舟余光瞥见她冲自己挤眉弄眼，不禁觉得好笑，正色后，转身去看药壶旁的渣滓。
黑乎乎的渣滓依稀能够辨认出草木的梗根，修长的手指捻起一撮放在鼻下，蹙起眉头。施苒苒见状，也学着他的模样嗅了嗅，摇了摇头。
“这药没有异样。”她搓动鼻子，显然不喜浓重的气味，卫济舟也不勉强，将药渣放到一旁，开口询问煎药的随侍。
“这药是道士开的？”
突然被点到的随侍仔细回想：“并非道士，是前几日的医师开了点安神的方子，可惜并未见效。”
卫济舟颔首，踱着步子来到床榻前，陈夫人浑浊的眼球盯着他，见对方坐在床沿。
“冒犯。”说完这句，卫济舟替她把脉，施苒苒守在一旁看着，却见他朝自己招手，因而走过去。
施苒苒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见卫济舟松手，朝着陈夫人的手腕扬了扬下巴，她立马明白了意思。
白色的光自少女的掌心流泻而出，如山间的雾气萦绕在陈夫人的手腕上，屋内的人皆是一惊，紧接着眼底的敬意更甚。
“有妖气！”用灵力将陈夫人浑身都搜罗了个遍，施苒苒惊呼，目光定格在妇人的额间，面容凝重。
而且是个修为极高的大妖。
连卫济舟都需借助自己才能探查出气息，想来此妖收敛得极好，亦或是在人间逗留许久，才能掩盖身上的妖气。
不过施苒苒算得上同类，因此并没有费太多功夫。
“果然是妖……”卫济舟神情了然，身后的几个随侍瞬间慌了，赶忙跪下。
“道长可一定要救救夫人啊！”为首的随侍目光哀戚。
陈夫人也躺不住，坐起来拉着卫济舟的手，泫然欲泣，“道长兼济天下，要多少金银陈府都许给你，可一定要……”
说到后面，声音被抽噎声取代，施苒苒不动声色后退，显然被波及。
这样的场面让卫济舟颇为头疼，他抽出手揉了揉眉心，淡淡道：“起来说话。”
男子嗓音清冽，如清晨山间的雾花。兴许是声音有安神的效果，那些人也擦拭眼泪，站起身来。
“不知一月前曾发生何事？”等对方情绪稳定后，卫济舟回想陈员外提供的线索，缓慢开口。
陈夫人原本死寂的眼底划过一抹恐慌，她瘦削的手死死攥住被褥，把头扭到一边，“妾身也不知发生何事……”
察觉到她的隐瞒，卫济舟抿唇，一旁的施苒苒发话：“夫人，你可不能隐瞒不报啊，我们本来就是帮你解决此事的，若到时候有什么差池……”
后面的话她没有继续说下去，不过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
可惜这个陈夫人如今还是执迷不悟，又或许有难言之隐，若不是卫济舟在旁边拦着，施苒苒恨不得撬开她的嘴。
见梨香院并无线索，两人只得作罢，离开院落。
见他们出来，管家迎上去：“天色已晚，员外替二位备下院落歇脚。”
施苒苒和卫济舟相视，后者撇开后颔首：“有劳。”
百月阁坐落在陈府北面，是唯一修建七层的阁楼，除了佳节赏月，寻常鲜有人至。
此地僻静，登高远眺可将归阳城景致尽收眼底，环荫庇绕，推窗可见静谧夜幕上悬挂的明月。
施苒苒依然挨着卫济舟住下，陈员外派来的丫鬟在屋内点灯煮茶，她则趴在窗边赏月。
目光所及之处，她望见阁楼旁灯火通明的院落，忍不住歪头好奇：“那里住着谁？”
丫鬟抬眼，目光躲闪一瞬，随即笑道：“回姑娘，那是陈少爷的院落，平日这个时辰也如这般热闹。”
陈少爷……
施苒苒手托着腮，猛然想起今日在客栈听到的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