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施苒苒捏着书，显然不让他翻页。
他迷茫片刻，缓缓咀嚼着：“水灵灵？”
看卫济舟的神情，似乎是真的疑惑，而施苒苒却从他的态度中嗅到浓烈的嘲讽气息。
“你笑话我？”施苒苒感到不可思议。
卫济舟从她的手中轻易抽出书卷，随即走到对面坐下。
“岂敢。”他不咸不淡道。
施苒苒：可以可以，阴阳怪气有一手。
自那日起，卫济舟仿佛进入一种超脱的境界，宛若平静无涯的深海，掀不起任何波澜。
用施苒苒的话来讲，就是回到初见时的模样，而且这样的状态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偏偏她又想不到任何方法来化解，只觉得如今的卫济舟无趣得很。
“客官，到了。”马夫的声音不合时宜响起，把施苒苒从混沌的思绪中拉回来，她后知后觉“哦”一声，某人比她的动作还快，先一步下了马车。
真的这么受不了自己？
施苒苒越想越不服气，后脚也跟着下了车。
马车逐渐驶远，她环顾四周。
天际泛着熹微，日头还未升起，长长的街道飘洒着面食的清香。店铺的木门上泛着潮气，洇出深色的水渍，辽远空灵的钟声从山上修建的宏伟寺庙传来，空气仿佛都荡出波纹。
这是和归阳城截然不同的繁华闹市，大楚的京城赤霄城更有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感觉。
施苒苒抬目远眺，一眼望见矗立在远方的巍然建筑，高墙深院将其围得密不透风。
那里就是大楚的宫殿。
施苒苒在书中看过很多类似的描述，听说人界的君王说一不二，能够号令万军，所有人都怕他。
她心底隐隐生出几分排斥之意，甚至想拔腿离开。
“当心。”冷漠的声音拂过耳廓，她迷茫地望着卫济舟，却见男子早已离开。
是了，卫济舟曾经告诫过自己，要寸步不离跟着他。赤霄城不比归阳城，许多大能隐隐于市，能够一眼看穿她身为妖。
真到了那个时候，连卫济舟都不一定能够保得住自己。
不能给他添麻烦，思及此，施苒苒连忙像个小尾巴跟在男子身后。
察觉到身后少女的心思，卫济舟从喉间溢出一丝极淡的笑意，又迅速收敛下去。
两人毕竟容貌出挑，时不时有人张望，施苒苒好奇地盯着从未见过的摊贩，忽地听到前面人群躁动。
“懿郡王当街策马啦！”
此话一出，方才那些摊贩慌忙推着车，朝街道两旁靠拢，一时间场面混乱，车水马龙的街道被乌泱泱挤成一团，又如退潮般散开。
街道上散落着烂菜叶子，施苒苒也不傻，动了动耳朵，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
她学着其他人的模样，也退到一旁，却抻着脖子探看着：“这个懿郡王是谁啊？”
卫济舟瞟了她一眼，显然不打算替施苒苒解惑。
未等到答案，那急促的马蹄声踏过砖石，离施苒苒越来越近。她仰头，恰好看到一位面容俊朗的紫衣男子眉间含戾，手拿缰绳疾驰而过。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直白，那男子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向施苒苒。
懿郡王剑眉星目，光看面相便知其果断刚毅，杀伐决断，一袭紫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在和施苒苒对视的瞬间，他恶劣一笑，操纵着缰绳朝着她的方向猛然冲去。
施苒苒瞪大双眼，已然来不及反应，来自君王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她心脏漏跳一拍，然而总有人的反应比她更快。
卫济舟直接将施苒苒拉进怀中，朝旁边退一步，宽大的道袍把她遮得严严实实。
似乎只是为了震慑，懿郡王的马把其中一个摊位踹得粉碎后，才驾马离去。
幽香的气息丝丝缕缕弥漫在发间，男子的胸膛带着温热，施苒苒眨了眨眼睛，视线一片黑暗。
男子的声音隔着道袍传来：“别动。”
卫济舟一只手搂住施苒苒的腰，忍不住揉了揉眉心，颇觉头疼。
只要一情绪激动，她就会现出半妖形态。
可现在众目睽睽。
“好。”施苒苒也意识到了，不禁再次靠近卫济舟，汲取他衣物上好闻的气息。
假正经这么多日，还不是原形毕露了。
施苒苒在卫济舟看不见的地方偷笑着。
她就知道道长不会坐视不管。
思及此，施苒苒抬手环上卫济舟劲瘦的腰身，透过蒙在头上的衣衫，朦胧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
“卫济舟，刚刚我都要怕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