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女人,黑色长发如瀑,发尾带着微卷。
巴掌脸,红唇挺鼻,一双漂亮的杏眼,看上去格外清纯。
细看眼尾有一颗小小的泪痣,长睫忽闪,平添一股魅惑风情。
眼波流转,女人仿佛被突然摁下启动键,眼神从空洞到迷惘,最后充斥着惊恐。
短短两三秒,这个名叫丁安的女人瞬间鲜活起来。
顾不上打量自己,弯腰在洗手台用力呛咳起来,伴随着似要把五脏六腑都吐出来的干呕。
待到干呕声停歇,茫然抬头看镜子,对上一张惨白的脸,嘴唇毫无血色。
刺骨的灼热像要将她焚毁,疼痛席卷全身。
丁安死死咬住嘴唇,硬挺着熬过这股骨头深处传来的撕裂感。
额头上冒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却始终咬牙忍着没喊一声疼。
没人知道她正经历着什么?
连丁安自己都难以置信,但这实实在在的疼痛,让她格外清醒的意识到,不是做梦,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刚刚经历死亡,又再一次活过来。
准确的说,她已经死亡过四次。
死亡循环……
而死活时的疼痛会带到复活后,让她再一次经历死亡时的痛苦。
没办法缓解,只有咬牙熬过去。
真希望这是圣诞老人和她开的玩笑,因为整件事都要从圣诞节说起,从这间海城机场的洗手间说起。
大姑姑的儿子结婚,喜宴的日子定在圣诞节。
原本,她没有打算回来,实在是国外放假,最好的朋友春槿要和家人过节,百无聊赖才决定回国凑热闹,让那些看她不顺眼的人不痛快,来愉悦一下自己。
长途飞行抵达海城,飞机晚点几个小时,预定下午能到的航班,硬生生到18:00才下机。
趁着等行李的间隙,她到洗手间化妆,打算在婚宴上惊艳亮相。
待她拿完行李才发现手机早已不知所踪,估计是在洗手间接完电话忘记收好。
没手机,身上只有外币现金,不能搭乘地铁。
又懒得找人兑换,索性搭乘出租车,打算到办喜宴的酒店再找堂哥林肆出来买单。
海城或许和她八字犯冲,出租车坦然陷入拥堵的车阵,龟速驶到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半,恰好赶上喜宴散场,只剩下零星几桌还在喝酒吹牛皮。
丁安并不知道,属于她糟糕透顶的噩梦才刚刚粉墨登场。
当晚十二点差一刻钟,她的大伯父林笙东,也就是林肆的爸爸,浑身光溜溜的被捅死在他方便带女人过去玩耍的小别墅里。
她和林家的关系很微妙,那一家子牛鬼蛇神和她走得近的只剩下林肆和他的妈妈。
不到十岁被送出国,过年过节都不一定回来,整个林家只有这母子俩从未间断对她的关心。
所以,大伯父的死,她的伤心并不多,更多的是担心这对母子。
不到三天的时间,刚嫁进门的新娘子流产,林家老爷子受不住接连打击被送进医院。
她像个看客,平静而冷漠的观望着兵荒马乱的林家。
大伯头七那晚,她被人从背后割喉,一刀致命,这才反应过来,她不仅仅是个看客。
冰冷的刀锋,温热的血液,只来得及闻到凶手身上呛鼻的浓重烟味,连带着自己血液的铁锈味萦绕在鼻间,不甘的闭上眼。
突如其来的死亡恐惧还没过去,她发现自己居然还能动弹,竟然站在机场洗手间里,洗手台上还摆着她的化妆包和手机。
发生的一切是做梦?
抓起手机看日期,12月25日圣诞节。
随即,完好无损的脖子上传来被割喉的疼痛,死亡恐惧将她笼罩。
那一刻,她是真的感觉自己脖子像被割开,呼喊着救命冲出去,情绪激动的晕倒在洗手间的门口。
恍惚间,感觉有双手接住自己,那人身上有一股清新好闻的木质香味,和洗手间弥漫的香氛味道截然不同。
在医院昏睡到隔天傍晚,醒来想找手机联络林肆,才发现晕倒的时候手机摔烂。
而林笙东在她醒前就死了,同样的地点,同样的死法。
接下来的发展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丁安在头七那晚没有踏出酒店一步,只为能苟活下来。
谁知道,躲过头七,却没能躲过第二天夜晚,探望完老爷子从医院出来没几步路,就被人割喉而死。
不同的地点,同样的死法,同样的不甘。
第三次站在机场洗手间,脖子依然疼痛,但她明显比上一次冷静不少。
虽然她已经意识到事态严重,不是噩梦,也不是圣诞节的恶作剧。
单枪匹马想要改变局势太难,有困难找警察。
出机场后直奔警局,絮絮叨叨像个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