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店在律所斜对面的巷子里,店名叫不晚。
律所里有许多律师更加喜欢在这里见客谈事,是这家“不晚”的常客。
吴轩霖比约定时间早到五分钟,这是他的习惯。
坐在靠窗的位置,能看到来往的人,又能看到咖啡店的门。
店长是个年轻英俊的男人,有一双浅色通透的瞳孔,熟络的和吴轩霖打招呼,“老样子?”
“嗯!”吴轩霖微微颔首,抬手按压眉心缓解头疼。
连轴转的出差和熬夜工作,原本以为只是轻微感冒,谁知道越来越严重,下午的时候开始低烧。
坐在办公室里不觉得很难受,从律所到咖啡店不过几分钟的路程,风一吹整个头都疼起来。
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脖子以上像火在烧,而脖子以下则是冰冷刺骨。
看向窗外,眼前一阵发花,看什么都有重影,特别是外面的路灯,雨幕下泛起一层一层的暖黄光晕。
丁安就是在这时闯进他的视线,米白色的线衫和裤子,一件长到盖住小腿的咖啡色宽松外套,打着一把印有酒店名称的伞。
长卷发随意披散在身后,随着冷风飞舞。
淡淡收回视线,就看到店门她推开门,也把外面张扬的冷风带进来。
丁安收起湿漉漉的伞,随意塞到伞筒里。
这家咖啡店还真是——完全看不出来。
要不是外面招牌是咖啡馆,她会以为这里是古风客栈,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柜台后面的墙。
一柄从中断开的木剑装饰挂在那儿,在木剑下面的是一件已经破旧不堪的蓑衣,让丁安感觉到森森寒意。
古风配咖啡,实在有些不搭,像是时空错乱。
“你好,来点儿什么?”
店长在古色古香的柜台里冲她笑,声音透着一股看尽世间浮华的沧桑和洒脱。
视线对上,丁安发现他有双颜色很浅的眼睛,毫无波澜的眼眸像是能看穿人心。
应该是戴了隐形眼镜,配上他有些古风气质的脸,就像这家咖啡馆一样,不搭却让人过目难忘。
“我来找人。”随意搭一句,环视一圈看到吴轩霖,眼睛一亮,直直朝他走。
走到近前,“吴律,我应该没迟到吧!”抬腕看一眼时间。
“坐!”吴轩霖言简意赅,看她在对面落座,带起一小股风,隐隐飘着酒店沐浴露和洗发水的味道。
只觉头又重了几分,强撑着精神,“我需要录音,没问题吧?”
“没问题!”丁安点点头,对他的安排没有意见。
吴轩霖嗓子痒得厉害,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几声,“找我想聊什么?”
“你感冒了?”丁安注意到他脸色不太对,嘴唇没有血色,脸却泛着微红,衬得他的肤色更显白皙。
吴轩霖摆摆手,“说你的事情。”
对吴轩霖来说,丁安只是案件的重要证人,昨晚会主动和她搭话最根本的原因也是因为这一点。
严格说起来,他们两人并不熟,而他不是来交朋友的,约见面是为了案子,聊案子他可以强撑着。
倘若要聊别的,他实在没兴趣再坐在这里。
“感冒吃药了吗?”丁安完全没在意他说的话。
在丁安看来,吴轩霖是林肆的律师,他的状态不好,直接影响到的是林肆。
加上他昨晚打断自己的消极想法,所以才对他格外关心。
一直不进入正题,吴轩霖长舒一口气,颇为无奈,“丁小姐,我们要聊的是案子。”
头更疼了,耐心正在逐渐减退,手搭在手机边上,食指轻轻点了两下桌面,提醒她谈话已经开始,别再说有的没的。
随着他的动作,丁安的视线停留在他的手上,骨节分明,指甲干净整洁,一双很好看的手。
手的主人显然是个工作狂,脾气还不太好。
丁安丝毫不怀疑,再多说一句和案子无关的话,这双手的主人会立马走人。
“这起案子对你来说可能是众多案件其中之一,对于林肆和我不是这样,案子很重要。”丁安撇他一眼,“你带病工作何尝不是一种不负责任?我现在说的话,你现在的状态能听进去多少?”
“这不是你需要操心的事情。”吴轩霖的双眼眯起来打脸她,又点了点手机,等于回答她的话。
此刻听进去多少不重要,有录音可以反复听。
“不差这一会儿,我去给你买个感冒冲剂,喝完再聊。”丁安没给他反应的时间,起身往门口走。
身后的吴轩霖愣不到一秒,立即摁掉手机录音拿起来放进口袋,大步追上去,“我想没有这个必要,等你想明白什么时候有新线索提供给我再联系。”
同样的没给她反应的机会,一头扎进雨里,头也没回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