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龟丞相曾就任于东海,与蓬莱是旧相识,也是外界唯一见过女君原貌的神仙,知道她是个爱玩儿的性子,老者流露-出几分无奈的神色。
龟丞相慈祥和蔼地笑着摇了摇头,道:“老朽与女君数百年未见,都快忘了女君长何许模样了。”
“哦——”梓菱顿时理解了他的意思,颇为洒脱地扬了扬唇角,“想看我啊,早说嘛。”
她左手捏了个法诀,摇身一变,霎时恢复了女儿家的装扮。
春风踏着波浪徐徐吹来,女子欺云赛雾般的乌发与水蓝色衣袂一齐在风中翩飞,她本是仙女,却更甚仙女,似远山青黛,临水芙蓉。
侍卫们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原以为随行的几位蓬莱仙子已是世间少有的姝色,不承想,有五千岁高龄的女君更为艳丽绝伦。
这蓬莱仙岛“盛产瑰丽”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啊!
至于龟丞相,一颗心却是又拔凉了几分,怎的数百年过去了,女君反而显得更年少了呢?
难不成只有他会老么?
龟丞相边走边思忖,想着多半是对方飞升为九天玄仙,法力大增的缘故,于是再次开口道:“女君啊,能否给老朽讲讲,您五百年前历劫飞升时,都经历了些什么事儿啊?”
他着实好奇得很,毕竟这历劫飞升可不是每个神仙都能有的机会。
一听“历劫”二字,跟在梓菱身后的两名小仙侍盈蕊和尚茗惊得心头咯噔了一下。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他们蓬莱人人都很好奇呢!
只不过,这已然成了一个禁-忌话题。
五百年前,女君外出追捕偷盗上古仙草的妖兽,这一走便是数十年,而她们蓬莱皆为修习防御术与医术的女仙,不善攻击,虽是女君失踪,可众人也不敢外出找寻,更加不敢声张。
等啊等啊,终于在某日见着自家女君昏倒在蓬莱的沙棠树林里。
蓬莱护-法箬蕴仙子通司命之术,推星占卜了一番方知女君这是历情劫归来,已突破大罗金仙之境,飞升为九天玄仙了。
本是一件值得载歌载舞之事,可女君不仅身上伤痕累累,那双眸子也黯淡无光,盛满心如死灰般的神色,想必是在凡间被某个野男人伤透了心。
那日的女君只笑容惨淡地道了句:“不过是一场情劫罢了。”而后再未对历劫之事提及一语。
女君命人取了忘忧泉水,这段记忆便就此烟消云散,蓬莱所有的知情-人士也对此闭口不言。
所以梓菱只知历劫归来后,自个儿便把前世忘了个一干二净,而她也没兴趣去了解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如是想着,梓菱歪了歪脑袋,回应道:“好像就是睡了一觉吧,本君也不太记得了……”
睡……睡了一觉??就飞升了??
龟丞相听罢,老眼放大,双-腿紧跟着一颤,只觉这漫长的龟生都失去了意义。
梓菱此番造访西海,是为了两日后好姐妹潇芊仙子出嫁一事。潇芊与清源妙道真君历经磨难,此番终于是要修成正果了。
她身为蓬莱仙岛的主君,必得让潇芊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她要让三界皆知,万万不是潇芊高攀了天帝一族。
指着前方那片光怪陆离的珊瑚海,龟丞相回头道:“女君,明月珠都在这儿了,您看着挑就是了。”
梓菱身为女子,虽说是个上了年纪的老神仙,但依旧是喜爱这些精致夺目的稀罕物,她黛眉轻轻一扬,求证道:“随便挑?”
“女君送了这般多奇珍异草来,那可不是随便挑嘛,”思及此,龟丞相笑得满脸皆是褶皱,单靠那株长生草,他再怎么也能多活一千年呢,“明月珠咱们西海每百年都产一批,多得就跟外边儿的石子似的,您想全拿走也不成问题。”
嗬,这话说得,是想羡慕死谁?
既如此,梓菱也没必要客气,她朝那队侍卫招了招手,直接道:“大的,亮的,圆的,通通给本君包起来!”
侍卫们应声而上。
“哎——”梓菱拍了下仙侍尚茗的胳膊,抬手示意道,“看见没,那个,脑袋大小的那颗,届时让人镶到辇车的顶上去。”
“还有,那一堆粉色的,给本君沿着车檐嵌一圈……”
盈蕊同尚茗一人端着一本小簿子,梓菱边说,他们边记,二人心下忍不住犯嘀咕——
镶嵌这般多明月珠的送嫁辇车,这得多少匹天马才能拉得动呀?
吩咐完装扮辇车的事宜,梓菱便脱了鞋袜亲自下水捞明月珠去了,明月珠有的个头类似珍珠那般大小,她寻思着溜一串来挂在腰间做禁步也不错。
海水清澈透亮,姑娘白嫩的脚趾合拢,正是夹住一颗闪着蔚蓝光芒的小珠子,她这厢堪堪伸手拾起,鼻翼忽地一动,嗅到了什么烧焦的气味,有点像——
她思绪未完,盈蕊那丫头已率先开了口:“咦,是有人在烤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