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晳还未赶至桥下,“扑通”又是一声,她愕然回头。
桥上已经没有了钟浴的身影。
寒晳只愣了一下,赶忙又往岸边跑去。
她不识水性,能做的不过是守在岸边等待接应钟浴。
她紧盯着水面,五内如焚。
不见人影,只有水花一直翻涌。
怎么还不出来呢?她不禁想,难道濯英姊也不会凫水?
那这可要怎么办呢?
她仰起脖颈四下里望,以期寻到行人前来施救。
可是却望不到人。
这里并不偏远,怎么会没有人来呢?
只有身边这仍在发愣的小孩子可以指望。
寒晳晃了他一下,大声道:“快去找人来!”
那小孩子颤抖了一下,回过神来,抬起头看寒晳,还是愣愣的。
寒晳恼了,又狠狠地推了他一下。
他终于跑开了。
寒晳焦急地看回水面。
仍然是只有翻涌的水花。
钟浴当然是会凫水。
她在水下已经看清楚,那也是个小孩子,不停地在挣扎,水太深,他一直往下坠。
他实在怕得厉害,哪怕钟浴已经抓住了他,他也还在不停地动。
这是个特意凿出来的深潭,直上直下,没有缓坡,很像一口缸。
钟浴提着那孩子向上去。
那孩子还很有精神,仍然不停地扭动挣扎,钟浴几乎摁不住他。
两个人在水里不住地浮沉。
终于,那小孩子手脚不再动,他安生了,钟浴也就顺利带着他浮到了水面上。
寒晳看见他们,惊喜地大叫:“濯英姊!”
因为没有落脚的地方,钟浴浮着,托举起那孩子,寒晳也连忙伸出双臂。
两人将要完成交接,一个抱住两肋,一个托着双腿,就在这时候,她们手里的这个孩子,这个已经安生的孩子,突然动了起来。
他还是挣扎,双手双脚奋力。
寒晳在水边摇晃,钟浴在水中起伏。
“快拉他上去!”
钟浴大喊。
话音未落,那小孩子,一脚踢在钟浴的头上。
先是震耳的嗡鸣,接着一切都淡出了。
钟浴的身躯整个软下去,她仰躺着,缓缓地沉没,直到底。
看着平静的水面,寒晳软倒在岸边。
先前跑掉的那小孩子终于带来了人。
一群人,喧嚣纷纭。
然而水底是安静的。
在水底,钟浴是一株水草,她柔软的身体,她繁复绚丽的衣裙,全都舒展着漂荡着。
直到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抓起她。
“安儿!”
惊慌的母亲唤她的孩子。
她的孩子看见她,哭起来。
有人道:“快请医!”
流泪的母亲抱起她的孩子。
有人从她怀里接走了她的孩子,抱着,向前奔去。
她哭着追上去。
纷乱里,颜夫人快步走到岸边,搀起她的孩子。
“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孩子不答,只是惊惶地望着水面。
“清微,你到底怎么了?”
忽然水面震荡起来,有东西破水而出。
颜夫人望过去,看见了她另一个孩子。
“濯英姊!”
声音响彻云霄。
那已经走掉了的流着泪的母亲,陡然停下了她的脚步,仓皇回头。
寒晳从寒昼手里接过钟浴,颜夫人和她一起,她们两个人,合力将一个已经昏死的人从水里拖到岸上。
“濯英姊!濯英姊……”
她不停地唤,可是没有用。
寒昼爬上岸,拂开了她。
他伸出右手,探钟浴的颈,感受到跳动,他的手上移,捏住钟浴的两颊,分开了她的牙齿,然后他伸手指进去,扯出那条鲜红的舌头,接着他将钟浴整个翻转,使她脸朝下,又提起她的腰,使她呈一种跪姿。
蓦地,昏迷中的钟浴,喉咙滚动起来,同时发出呕声。
清水,一股股,不断地呕出来。
吐完最后一口水,钟浴摇荡着倒下去。
寒昼接住了她,使她倒在他的怀里。
钟浴清醒了些,但还是一双无神的眼,张着唇,痴痴地凝望——她面前那张水淋淋的脸。
寒晳轻声呼唤,“濯英姊……”
钟浴被吸引了注意,她想要转过脸,然而颈子一软,又昏过去。
“衣裳。”
寒昼忽然道。
颜夫人和寒晳皆是愣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