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夫人当然乐意至极。
寒晳比她父亲更早知道此事。她认为是喜事,所以迫不及待地告诉了钟浴。
不料钟浴听后,脸上有的却是一种冷笑的态度。
“她是我什么人呢?竟也做得了我的主?”
寒晳也就不敢再有喜笑颜色。
气氛一时冷凝住了。
过了会儿,寒晳小声地问:“濯英姊是不愿吗?”
钟浴冷笑一声,“我为什么愿意?我难道是召之即来挥之即走的吗?我和他早完了,想回头无论如何是不能够。”
寒晳忍不住道:“他也是有苦衷,濯英姊不是都知道?”
“苦衷?。”钟浴冷笑着道,“一句有苦衷,就能免掉我受到的伤害吗?我就是不原谅!难道离了他,我就活不下去?没有他,还会有别人,天底下还会少了人?男人而已,只要我想,什么样的得不到?”
寒晳说不出话来。
钟浴是恼极了,“左右我是好了,过几日我就离了这,无论再有什么事,全与我无关……那位太妃,可真是!未免太讨厌!这样轻贱人!这是报恩?”
突然,她住了口,抬头往门口看去,喝问:“是谁!”
寒晳心里一跳,也转头看过去。
门口满地的光辉,寒昼提着花走进来。
一篮白色木香。
“怎么又是你?”钟浴在气头上,语气颇为不善,“每次我同你阿姊说些私密话,总要被你听去,到底是为什么呀?难道咱们是命定的不合?”
寒晳见是自己弟弟,心下顿时一宽,笑问:“你怎么来了?”
寒昼把花往前一送。
寒晳这才注意到他带了花来,还是木香。
她有些讶异,“木香花竟然开了么?”
“今早才开,只有这些。”
冷声冷气的。
寒晳接过看了,果然多是些花苞,但还是香的厉害。
钟浴笑着说,“原来四郎是来给我送花吗?那倒是我出言不逊了,原来以怨报德的,竟还有一个我呢。”
“这花很好呢,园林里那么多花,我最喜欢这个,不但好看,又很有香气。”寒晳说着,把花篮递给钟浴。
钟浴头歪下去,脸贴到花上,笑说:“就是嗅到了这花香,才知道有人来了,我原以为是脂粉香。”
“原来如此。”寒晳笑着摇头,“我不如濯英姊灵敏,我就没有嗅到。”
钟浴又去看寒昼。她没有离开花,大半的脸都埋在洁白芬芳的花里,嫣然一笑,“四郎,真是多谢你。”
寒晳又道:“濯英姊这些时日见的花,都是四郎剪下来的,那日我去园林摘花,正赶上他出去,我看见他了,要他帮我剪枝头那朵蔷薇,因为我够不着,他是生得高,手抬起来就摸到了,他问我濯英姊你的病,我说濯英姊你虽然已退了热,但人一直怏怏,正是为此,我才想着摘一些花,也许濯英姊瞧了,心境会好一些,他听了就说,还是交给他,他住得近,此后果然每天都带着花去找我,再由我提着给濯英姊。”
“竟是这样嘛!”钟浴的一双眼睛快乐地忽闪着,她受了感动,“清微你实在是很懂我!那几天就是很难受,心绪很坏,只有看着这些斑斓艳丽的花时才好些,我一定要好好谢你才是!”
寒晳向钟浴一笑,“那就好,我就是想要濯英你开心,只是辛劳不是我的,我可不敢贪功。”说着看向寒昼。
寒昼还是旧样子,面无表情地站着,很显冷峻,万事与他无关的架势。
钟浴就问寒晳:“怎么从来没见四郎笑过呢?”
寒晳也有些苦恼,“他小时候还常常会笑,还会哭呢,后来不知怎么就变这样,我也一直想不明白呢。”
她这样说,寒昼终于变了脸色,他锋利的两道眉,蹙起来,“为什么和人说这些?”说着转身走了。
仿佛是为了昭显他的不满。
寒晳怕弄出声音来,因此抿紧了嘴笑。
钟浴正色对寒晳道:“你不要再笑了,他都生气了!”说完自己却大笑起来,笑到咳嗽。
寒晳就连忙收了笑,也劝钟浴不要再笑。
钟浴捂着帕子咳了好一阵儿,才停下来。
咳得满面通红,海棠花一样。
她笑着对寒晳道:“今日天色似乎很好,我想出去走一走,清微你借我两件衣裳穿。”
钟浴爱穿绿,尤其是不怎么鲜亮的绿,松霜绿和梧枝绿最佳。
寒晳也是爱淡雅颜色,所以钟浴很轻易就借到了心仪的衣裳穿。
松霜绿的曲裾,玉色的领和腰带,满绣云纹。
穿好了衣裳,又要人给她梳头。
“编起来,全盘到脑后,我要戴花。”
半个时辰后,寒昼在自己的住处见到了盛装的钟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