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迷路很久了。”
很久之后,姚颂才说:“下次不要乱跑了。”
“知道了。”钟浴点点头,“我们快回去吧,我有些冷。”
姚颂默默把大袖脱了下来,递过去。
钟浴接了,裹在身上。
“我觉得我又要生病了。”
当天夜里,钟浴果然发起热来。
倒不很严重,只是一直缠缠绵绵地病着。
于是便终日躺在榻上,在日升日落里盼望四月。
要是四月到了,她就盼望五月。
三月中旬时候,寒昼来到恣园,姚悦亲自接待了他。
姚悦轻易是不见人的,但是寒昼毕竟下水救过钟浴,姚悦也就愿意给他脸面。
见了,并没什么话好讲,随意道过寒温,姚悦便直截了当地问起寒昼的来意。
寒昼以实相告,他来是为了见钟浴。
姚悦便追问是为何事。
寒昼却不肯说了,只是看着姚悦微笑,脸上有一层浅薄的红。
他是不爱笑的人,这一点是连姚悦都知道的。
此刻他却这个样子。
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这实在是一桩奇趣,姚悦一时也不知要如何应对,只是蹙眉看着寒昼,默默无言。
还是寒昼开口,问:“我可以去找她吗?”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姚悦。
姚悦心里忽然就有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奇异感觉,脸上不自觉地含了微笑。
“自然是可以的,她只是我这里的客人,她的事,我是管不了的,你要见她,需要的只是她的首肯,不过……你来找她,你家里人可知道?”
寒昼道:“我一向随心行事,不受拘束,姚公可以安心。”
他虽然年纪还轻,只十八岁,但确实是好人品,天下没有几人能够辈比,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做自己的主。
姚悦捋须微笑,向寒昼轻轻地点了一下头,而后眼皮往上一撩,看向一旁侍立的仆从,道:“你过去瞧瞧,要是濯英好些了,就告诉她,四郎来探她。”
仆从领命去了。
寒昼和姚悦两个人,此时已是心照不宣。
寒昼便趁着等待的空档,向姚悦问起一些事。
“她的身世过往,我还不了解,仲文公可否相告?”
姚悦正了脸色,道:“从前的事并不重要,四郎若有真心,就不要提,若你无法不在意,那你还是回去的好,我不会叫你见她。”
寒昼也收起了脸上的微笑,郑而重之地道:“仲文公的教诲,我记下了。”
这时那仆从走了进来,道:“女郎请四郎过去叙话。”
寒昼站起来,同姚悦作别。
“我这就去了。”
说着,欠身行礼。
姚悦微笑颔首。
仆从躬身在前引路,寒昼跟着走了出去。
因为要会客,钟浴从榻上起了身,重新洗脸穿衣。
寒昼到的时候,她正梳头。
寒昼于是停在了门口,没有进去。
钟浴听见声响,看过去,见到寒昼,抚着头发向他一笑,道:“四郎来得好快。”
她今日穿了一身白,她本来就是白玉一样的肌肤,所以人就像是溶在了衣裳里,可是唇却是鲜红的,头发和长眉又那样乌黑,于是在亮白的曦光里,她拥有了一种非人的美,像是艳鬼。
寒昼忽然就想起那日在水下,她闭着眼,张着手臂,长发和衣衫飘荡……
他看着她,没说什么。
钟浴忽然问他:“四郎怎么没有带花来?”
她虽然在笑,眉头却是皱的。
寒昼便真的觉得是他做错了事,他低下头,心里扑通扑通地跳。
“没有也不要紧。”钟浴笑着说。
寒昼抬起了头。
钟浴又问:“怎么不过来呢?”
寒昼走进屋子里。
钟浴的住处,给人以冷淡的感觉。
器具全是黑色,只榻上是绿丝的帐子,流水一样,配了黑色的枕和绿色的被,香炉里燃着的是草木香,也是冷的。
钟浴坐在妆台前,微笑着问寒昼:“四郎手上的伤可好了?”
早就好了。
那伤口本就不深,敷了两天药便愈合了,如今早已结了痂。
可是她问了以后,那地方却再次痛起来,而且不止是痛,还有痒。
寒昼不由得颤了颤手指。
钟浴又道:“你伤得很没有必要,那天确实是我不好,我头脑发昏,做下错事……”
“没有。”寒昼出声打断了钟浴,“当时情景,我的确是该对自己狠一些。”
他既这样讲,钟浴也就不再说什么。
使女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