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得更高了些,他一挥拂尘,咬虎忽得自半空而出,紧闭双目稳稳落于泉心,泉心映射出交织的水光,若丝绦缠上水珠飞溅中的珠子,缕缕光带抽出血滴与咬虎脚踝处的七彩祥云相连,染得水光渐变出七彩光晕。
少时,老道长拂尘一挥,点点水花飞溅,清泉载着咬虎徐徐下落,没入井中。
“唉,我这指甲啊,头发啊,都还没用上呢,怎么就结束了?”叶支支望着井口道。
“叶小友莫急,明日会用上的。”老道长收好拂尘道。
“道长今日善举,晚辈感激不尽!”大师兄行礼道。
“是啊,是啊,谢道长救咬虎!”叶支支忙道。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老道长说完,吩咐冉行好生安置后,便入了前殿。
冉行领着叶支支前行,“姐姐,我带你们先去厢房休息,等午时用膳再叫你吧?”
“好啊!”叶支支脚步轻快了些,“大师兄别看了,走啊!”
“瑞井!”大师兄念着井垣上的字,挪着步子。
叶支支短暂地停住脚步,却没回头,只看了一眼前殿里透散出的烟雾,白茫茫的,伴着诵经声升腾直上。
脑海中挥之不去的画面与眼前实景重合,天井下的紫铜三层香炉,耳门上的彩雕木梁,总是对称的栽种的树木。青烟袅袅处,耳边似有人在答:“这是降真香!”
她晃晃脑袋,想要看得更真切些,奈何身子不听使唤,睡意缠绵,再望了眼那依着山势层层叠高的三重殿宇,便跟着冉行入了一处偏院,捡了间厢房,沾床即眠,再睁眼时,床头多了一碗清粥,一碟小菜。
“姐姐,你醒了吗?”屋外冉行踱步,“还没醒吗?哎…我要去菜园子收菜,去看溪里的虾笼,去喂仙鹤……”
“喂仙鹤?”叶支支放下筷子,走了出去打开门。
“啊,姐姐可算醒了,你不是说想去看仙鹤?本来不是轮到我,今日是融望师兄。巧的是,师父有要紧事交待,他不得空,嘿嘿,我便接了下来,换他替我明日去山下果园除草。咱们走吧!去看仙鹤喽!”冉行喜笑颜开。
“冉行,道童是不是要干很多活啊?”叶支支随口问。
“姐姐,劳筋骨是修行的一部分。师父说干活也是种休养生息的过程,我们春天给橘树捉虫,秋天就能吃到甜而多汁的橘子;夏日里给甘蔗渠灌水,冬日便能熬制红糖。过年时,还能用红糖和香客们换些年节所需呢……”冉行侃侃而谈,乐在其中。
两道身影在山间小径蹦蹦跳跳着,日光倾泻于林木,绿意浓浓。
冉行领着叶支支沿着溪水一路上行,三不五时就会遇上个略比水洼大些的小水坑,俩人不是汲水,便是踩水坑。山腰处有瀑布,瀑布下有一浅潭,潭水清澈见底,冉行停了下来,绕至潭角庇荫处,从岸边抽起一根丝绳,慢慢往岸上拉,绳收,提出一只手掌大的竹笼,他道:“姐姐快看,有好多小银虾!”
“哦,身体真是银色,还是透明的!一定好吃!”叶支支痴痴地盯着,显出吃货本质。
“这可不能给你吃!是给仙鹤的!”冉行答得稳重成熟。
“噢!”叶支支望着活蹦乱跳的小银虾,狠狠点了下头。
冉行见状,把这个虾笼递到她手里,再去潭中取另一个,接连取了三个后,叶支支手里的虾笼被装得满满当当的,她那双眼也闪着光。
冉行无暇顾她,走进林子采摘了几片叶子,分插入虾笼的下围,给虾笼汲了些潭水,道:“走吧,离鹤庐还有小段路呢,仙鹤喜欢吃活虾,要快些了!”
“我好想变成仙鹤呀……好想吃小银虾啊……仙鹤好幸福……”山间飘荡着叶支支的感叹。
冉行身轻如燕,手中虾笼稳稳妥妥滴水未出,叶支支跟得竟有些吃力。
幸而,鹤庐,一座茅草搭得精致利落的小屋,及时出现了。
竹篱笆围成的圈子里,五六只仙鹤悠然自在,或扑棱翅膀,或曲颈啄食,或独立于旁,或展翅欲飞的。
冉行入内,它们不惊不乍,仍是散散漫漫,只是在他倒出小银虾于食盆后,缓缓靠近,待他离了远些,有只鹤仰头鸣了一声。而后,仙鹤们似论资排辈般有序进食。
少时,两只仙鹤结伴而归,叶支支问:“它们是被刚才那声给召唤回来的吧?”
冉行指着山腰处道:“兴许吧,姐姐,我要开始打扫鹤庐了,灰大味重!你要不去来鹤亭歇歇吧。顺便帮我看看,亭边阶前的兰草长得怎么样了!”
叶支支瞧着冉行拿着扫帚干活的模样,思忖着:这小孩,难道以为我是个养尊处优的?
她笑道:“冉行,你不是还要收菜吗?这里的活,我帮你干,你去收菜吧!”
“啊?”
“不就是扫个地,收拾收拾嘛!我会!”
“不行不行!”
“你这是不放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