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小姐,车盖趴着舒服吗?”
千惑舒服地趴车盖上,无动于衷。
江徊额头青筋突突乱跳,伸脚踢了踢赖他车盖上挺尸的家伙,忍耐到了极限:“我说过死缠烂打对我没用,不要逼我报警!”
他脚踢在千惑蓬松的蓝色裙摆,压根就没用力,但她仿佛一根煮烂的面条,软趴趴地滑倒在地。
借着近光灯,江徊低下脑袋,看清千惑额头磕出一道细长口子。半张脸红白交错,血迹斑斑,露在外的手臂青一块紫一块,十分吓人。
她是真的晕了。
江徊不是个管闲事的人,魏千惑是死是活和他没多大关系。他果断上车,坐进驾驶座。
透过暖黄的车灯,他压根看不清地上那团,但心尖有股陌生情绪作怪。好像他要是这么走了,绝对会后悔。
*
千惑醒来时,鼻间充斥着浓烈刺鼻的陌生气味。她从病床上弹坐起来,身上蓝色礼服不知何时被蓝白相间的病号服代替。她披头散发,额头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贴上拳头大的正方形纱带。
再度陌生的环境,她警觉环视四周,满眼雪白。一低头,发现手背上扎着一根尖细的针管。
诶,这是什么?
千惑顺着细长输液管看到挂架子上的药瓶,浅瞳再次闪烁着没见过世面的新鲜感。
没有束缚的手对着输液管轻轻一勾,她没有注意力度,药瓶连同架子倾斜,摔个稀里哗啦。
药水从破碎玻璃瓶里渗透出来,地上瞬间湿哒哒的,浓厚药味越发刺鼻。
千惑觉得难闻,忍不住缩眉。手背有股奇妙的感觉,密密麻麻,仿佛被什么轻轻扎了下。
她纳闷低头,发现手背上针头的连接处,红色血液蔓延。她几乎是条件反射,一把拽掉针管,就好像曾经做过无数次一样。脑袋里也闪过一些奇怪的……和她无关的记忆。
她蹙了蹙眉,讨厌塞进她脑袋里的陌生记忆,也讨厌因为那些记忆而产生的怪异情绪,过于苦涩。瞬间回过神,发现手背已经肿得老高,背上细小的痛感,她没空理会。
这是哪?小千呢?
新鲜感退却,千惑终于意识到问题,突地光脚踩在冰凉的地板,朝病房门口的位置快步移去。
她好奇盯着门把手,伸手抓住,往自己的方向拉。还没怎么用力,门把手便脆弱地断手里,门却没开。握着门把手,打算用身体撞开门时,门突然朝里开了。
从门外走进来一个白大褂——
身材修长,高鼻梁上顶着副金丝眼镜,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病例资料,脖子上挂着听诊器。
他是脑科医生余洛,正尽职尽责地巡房,看着昨天还昏迷不醒的女人,此刻却精力充沛地摆出一个起跑的怪异姿势。
余洛迷惑地愣了一秒,随即又游刃有余地恢复医生该有的专业素养,眼神温柔,轻声问道:“感觉怎么样?”
千惑警惕地打量来人,余洛把她神色里的戒备尽收眼底,也不恼火。他的目光从千惑手心的门把手挪到她渗出血已经肿的手背,最后落到那肿得老高的右脚脖子,问:“你不疼吗?”
千惑还在继续沉默。
她天真无邪的大眼珠子瞅了眼自己的脚脖子,又继续无动于衷地注视他。
余洛指了指病床,耐心诱导:“魏小姐,你先回到床上好好休养,这样才能早点回家。”
余洛态度温和,语气轻柔。
千惑似懂非懂地听着。
“早点回家”似乎是句好话,她心情莫名愉悦,戒备心也在慢慢散去。
千惑难得想乖巧,迈脚回到病床,余洛觉得这个女孩在故作坚强。她一点也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霸道蛮横。相反,他认为魏千惑一定吃过很多苦,才能有这样倔强的眼神。
他是医生,希望他的病人能痊愈。
余洛拦住千惑跃跃欲试的脚丫子,顺手把搁在墙角的轮椅推到她面前,继续柔声细语:“病人在医生面前用不着坚强。即使你不怕疼,也有喊痛的权利。”
千惑似懂非懂,歪着脑袋,最后朝他点点头。
余洛检查完,交代她好好休养便掩门出去。
病房里只有千惑孤零零一个人,老实呆上一个小时后就坐不住了。相比早点回家,她眼下更想吃东西。她摸了摸咕咕直叫的肚子,爬下床。她没有穿鞋的习惯,依旧赤脚踩地。迈着红肿的右脚脖子,毫不在乎脚上的疼痛,有模有样学着余洛开门的方式,往下拉扯刚修好的门把手。
她欣喜地拉开了门。
浅浅的琥珀色瞳仁煜煜生辉。
千惑大步走出病房,走道上消毒药水的气味更加刺鼻难闻。
她皱了皱眉,漫无目的地找寻食物。在每个病房门口都鬼祟地趴上去瞧上一眼,然后兴致缺缺,继续觅食。
她站在楼梯口,十分自得地迈腿,顺拐